陆渝叉了一块橙子,塞进嘴里。 “你也吃。”陆渝捧着碗伸到盛曜面前。 被那双在卧室床头灯偏暗的暖黄色灯光映衬得更加深邃的黑瞳注视了一番,陆渝听见盛曜说: 陆渝手臂微微一僵。 “眼睛有些红。”盛曜说。 无法克制地错开目光,陆渝都觉得自己说的心虚。 在网上下单了个同城速达的加湿器。 “盛曜。” “你……” “没事……就是,谢谢你。”陆渝道。 目光移动时,恰好扫过放在陆渝手边的手机屏幕。 一个,是他们现在所在小区的名字。 心下顿时明了,盛曜已经猜到了陆渝刚刚欲言又止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他伸手从一旁拿过外套。 “今晚炖的山药龙骨,比较清淡,也好消化。” 闻言,陆渝心里再度翻腾起一阵酸涩,但酸涩过后,却是蜜一样的甜。 借着把果子塞进嘴里的机会,他自以为不明显地抬起手,轻轻蹭了一下眼角。 陆渝刻意放慢了咀嚼,微垂着脸,却怎么也等不到面前的人起身。 一颗又一颗,直到碗里的车厘子都空了,都迟迟不见盛曜有动静。 若再过一会儿,眼睑便该撑不住蓄着的泪了。 一只垫了张纸巾的手掌,伸到了陆渝面前。 “核,我带下去。” “怎么哭了?” 精致的脸蛋被手掌温柔地托起,泪水被轻轻拭去。 “我没事。” 在压抑着胸腔里的那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后。 “没关系,我在这里。” 多年来努力扮演一个乖孩子的重担、对喜欢事物压抑着渴望的委屈、逝去的兄长带来的隐形的比较和压力、春节之际和亲生父母的激烈争吵…… 只是这个孩子,有十几年的时间,都在扮演一个成熟的大人。 他也是第一次印证,眼泪居然真的是咸的。 陆渝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我没事了。”他又说了一遍。 边说,边把脸往另一边扭过去了一点。 陆渝又把脸扭开了一点点。 啊。 盛曜看着他,嘴角翘起一点不易发现的弧度。 陆渝没听见回答,带着点鼻音,又说了一句。 终于,盛曜的声音再次响起,让陆渝松了口气。 只是在盛曜起身,打算给某个泪后羞耻的哭包小孩儿留点空间的时候,衣服的袖口,却再一次被轻轻抓住了。 他不想,但他控制不住。 害怕那一角,会从他的指缝之间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