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玿云甚至知道,有些人是拿她给自家女娘举例子,引以为戒。 渐渐的,那些风声便被掩盖了。 魏玿云不再劝,只在她身边,时不时给她递东西。 鱼鸢嘴甜,很得郎中喜欢,但还是拖延了一阵子,鱼鸢不敢催年寿已高的郎中,生怕一个不妥善给人催恼了。 花锦一噎:“我向您发誓,他绝不是什么江洋大盗。” 出去以后,花锦向魏玿云道过谢,催他快回去歇息。 今夜折腾了这么久,花锦实在没力气去深究他话里的意思,摆摆手,大喇喇地坐在了门外的长凳上。 花锦摇摇头。 魏玿云问:“他是谁?” 花锦游走四方,的确认识很多人,也常有人来镇上找她玩。 从前在宫中,整个太医院绞尽脑汁救沈昭,如今只有郎中一人。 郎中年事已高,缝完针,手才开始哆嗦,推门出来的时候,眼睛花的都看不清路。 接下来的几日,酒馆里便混杂着酒味与药膳味,郎中的药比赵太医的苦一万倍,花锦光是闻着就想干呕,没想到郎中捏着沈昭的鼻子,硬给人喂了下去。 她平日里很少揣着心事,突然有了变化,鱼鸢头一个察觉,她一开始只是想救回一条人命,心无旁骛,如今总要细细观察沈昭一番。 趁着魏玿云不在,鱼鸢偷偷与花锦说:“他比魏先生好看。” 鱼鸢:“锦娘,他是谁呀?” 花锦扛不住鱼鸢的死缠烂打,只好用同一个借口搪塞:“旧友。” 鱼鸢拿肩揶揄地搡了花锦一下。 鱼鸢撒丫子跑了。 沈昭一只臂膀还在外面,上面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花锦觉得好笑,像郎中捏着沈昭鼻子喂药一样,捏着沈昭的鼻子:“怎么每个新年,你都这么惨。” 他不是病着就是伤着,总之奄奄一息,再醒来,新年之际就过去了。 花锦放过了沈昭的鼻子,揶揄道:“这镇上的爆竹格外灵验,我离京后的每一年,都过得很好。就看你能不能醒来了。” “醒不来的话,我可就在你枕边点爆竹了。” 魏玿云一一应下。 花锦爱热闹, 早早拉着鱼鸢走街串巷去了,魏玿云跟在她们后面慢吞吞地走,庆贺新春的舞娘恰好在彩排, 都是熟识的人, 将花锦和鱼鸢簇拥在中间。 魏玿云上了楼,正要回房, 余光瞥见一间紧闭着的房门,心里一动。 魏玿云心里想着, 再回过神来, 已经走到了房门口,花锦嫌弃郎中抓的药熬制出来太苦, 魏玿云便提出让她换间房住,花锦想都别想就拒绝了。 而沈昭只住在花锦隔壁。 来都来了, 魏玿云推开门, 正想将房中的窗户关上,结果刚迈出脚, 就看到了床榻上的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 沈昭容貌俊美,苍白的脸色都没能遮住他带来的凌厉感。 魏玿云收起乱飞的思绪:“你醒了。” 沈昭嗓子干涩,强忍着不适开口:“多谢。” 沈昭这才反应过来魏玿云的意图,他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哪儿能看不出来魏玿云的试探。沈昭薄唇紧抿,心里的厌恶翻腾,下意识就想说些什么刺激魏玿云。 他这冷淡劲儿,魏玿云就是想问,也问不出来什么:“王漓可有说过,何时来找你?” 沈昭腰腹还疼着,要不是行动不便,在此地也没有属下照应,他一睁眼就会走。 他飞快喃过一个“窈”字,又察觉不对改了口。 沈昭将摆在眼前的药一口气喝了,他也不敢乱走动,只坐在榻上等花锦。 魏玿云见她便说:“他醒了。我去王家请人接他回去?” 花锦抬脚上楼,去看沈昭,魏玿云跟在她身后,花锦也没拦。,魏玿云又来了。 沈昭只觉得好笑,但他不敢在花锦面前刺激魏玿云,便木着脸与花锦解释:“王漓说你每逢新年便会回来,我想着远远瞧你一眼,出了些差池受伤,洛州有急事处理,王漓一人带不走我。并非刻意来打搅你。” 沈昭说完,撑着床榻站了起来:“多谢你。” 花锦:“王漓回来了吗?” 见沈昭不说话,魏玿云上前主动提出:“天色已晚,若你不介意,等伤好了再走吧。” 魏玿云催花锦去歇息,花锦抬脚要走,沈昭紧紧地盯着她,她偏头看了他一眼。 沈昭眸子一亮,可花锦摇摇头:“不了,早些睡吧。” 沈昭定定地看着门外的影子。 魏玿云一开始是有些醋的,不过现在一想,焉知这不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