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如何,她还是要离开京城,离开禁锢她的宅院。 花锦已经有两日没见沈昭了,他终于向祝绻妥协,陪着祝绻胡闹。 祝绻没什么烦恼,有时候想不开了,就来芙蓉阁寻欢作乐,喝个酩酊大醉,被阿爹痛揍一顿,就想开了。 宫中的皇子要学很多礼仪,饮酒算是其中一门功课,沈昭学的不好,从前他拖着“病体”,没人敢让他喝酒,如今身份贵重,他不想喝,也没人敢放肆。 琴声如泣如诉,酒意朦胧,花锦推门而入的时候,祝绻喝的烂醉如泥,歪头趴在桌上,他身边,沈昭眼神涣散,垂头攥着酒杯。 是沈炽遣人火急火燎来告诉安公公,让他千万带着花锦去一趟芙蓉阁,捉沈昭。 沈昭脸颊泛红,见到花锦,先是心虚地放下酒杯,还往祝绻那里推了推。 祝绻又少不了一顿打了。 祝伯父吓唬完人,再训诫一番,就该把祝绻押回房禁足了,只要祝绻好好睡一觉,禁足就算解除了。 沈昭突然就笑不出来了,今夜喝多了酒,他胡思乱想半天,总能想到皇后身上,连平日里见惯了的趣事,都要和皇后的苛责沾上边了。 沈昭看着花锦的背影,想要跟上她,脚步就快了些。 安公公不懂他的善变,眼巴巴瞧着。 花锦觉得好笑,还是没有理会他,率先上了马车。 沈昭是喝多了,他坐在寂静昏暗的马车里,困意就格外重,花锦问什么,他就乖巧地应一声。 “嗯。” “嗯。” 沈昭轻声道:“从前,我们都在一处学武。沈炽天生断臂,学的不好,经常受伤,他躲在我的殿中,央求我收留他几天。你可知为何?” 沈昭自顾自的说:“他说,言淑妃若是知道他受了这么多伤,定要伤心了。” “我恨她。” 他醉了,下意识勾着她的手。 虽然他原先就没有。可现下实实在在成了孤家寡人,又有些情难自禁地陷入困境。 沈焰照旧被废,陛下甚至不愿多听一句关于她的消息,百官因她的死被拖延子嗣嫁娶事宜,只觉烦恼。 提起子嗣,沈昭终于一改失落模样,他与花锦说了许多。 花锦听着,心中却很茫然。 她不该拿子嗣骗沈昭的。 花锦上一次被迫来这里, 是爹娘偏袒花瑟,要她远上寺庙祈福。她筹备了许久,只为逃离京城, 却遇上了天杀的沈昭。 他与花锦有一段时日没有同床共枕,好不容易得了便宜, 醉醺醺说了很多胡话。 他醉的不轻,断断续续的说, 最后稀里糊涂睡过去。平日里总是一副睡不醒模样的花锦却没有一丝睡意,她的手覆在沈昭的手上。 皇后的死, 对他来说是打击, 也是一种解脱。若不是他有这么大的反常, 花锦也看不出来, 他还是在意皇后的。 去往寒山寺的路上,花锦思虑了很多, 她终归要走, 一定是要辜负沈昭了, 她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沈昭心甘情愿放手? 花锦想着去寒山寺与高僧见一面,没想到高僧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花锦在重生后,得到过高僧数次帮助,却从未见过他,高僧教过她很多,虽然让她冒险放死囚出城,但于情于理,还是她的恩人。 沈昭抬眸,看了眼高僧,他什么都没问题,只说:“你慢些,不急。” 花锦轻叹一声:“你可知平日里,有多少人来寒山寺上香吗?”她回眸,只见寥寥几人结伴同行,路过时脚步匆匆,都低着头。 可惜了他一番折腾。 花锦:“今日来,是想求一个法子。” 高僧并不像花锦想象的那样苍老,更没有狡诈。他穿着袈裟,面上带笑,瞧着十分温和。平日里通信,花锦都不觉得这人是个和尚。 佛也会插手京城的风雨吗? 高僧:“施主要在这里与贫僧将话摊开了讲吗?” 花锦:“换个地方,就不会被听到了吗?” 花锦正要询问,高僧轻叹一声:“到时,贫僧也好奇,施主还舍不舍得走。”他意有所指,垂眸,扫了眼花锦的小腹。 花锦看到他了,她眨眨眼:“多谢您的帮扶,离京之后,不会再来打搅您。” 花锦充耳未闻:“往后不会再见,有一事,还是想问您,您不愿答,就当没听过。” 高僧摆摆手:“天机不可泄露。再不走,那位施主要等急了。七日之后,施主保重” 高僧掐指算了算,片刻才道:“贫僧也说不准。不过,料想也是一团糟。” 依沈昭来看,她就是个骗子,负心汉。 她要走,就必须利落的走。 高僧似笑非笑,谢过她的好意:“七日之后,贫僧也会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