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可一点儿都不好。蓉娘说,你母后跪在雪地里,咳出了血,哀求陛下饶恕韩氏一族,蓉娘都要落泪了,陛下都不做理会。” “罢了,又在胡言乱语了。” 沈昭偏过头,借着月色,看清了她噙着泪的眼角,泪水滑落,他抬起手,却不敢碰到她。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没人应她。 话音刚落,刺客动作迅速,提着剑劈了过来,花锦腿软,她可以躲开,但她若是让开了,榻上的沈昭就完了。 犹如浮光掠影般,花锦忽然被人提了起来,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榻上的沈昭不知何时将她拽到了榻边,刺客的剑劈空了。 沈昭却已经从榻上握起剑,又快又狠的扑了过去,刺客躲闪未及,臂膀被刀划破了。 寒风灌了进来,沈昭的刀刃带着刺骨冷意,挥向了刺客。 沈昭拽下人的面纱,侍卫也赶了进来,他们像早有防备,并不意外刺客的出现,安公公欣喜若狂地跑进来:“哎呦天老爷,可算捉住了!” 花锦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紧紧攥着拳,在沈昭拧下刺客下巴那一刻,她就醍醐灌顶,软着腿,撑着榻站了起来,一直往后躲。 沈昭方才的反应,迅速敏捷,可不像卧病这么久的人能做出来的。 什么时候开始装的? 她贴着墙边走,侍卫蜂拥而入,在刺客嘴里塞了布,拎着人就要走。 安公公却环视一圈,笑意也僵住了,尖锐的一嗓子:“王妃呢?王妃可有受伤吗?” 沈昭就站在尽头,提着沾血的刀,带着审视的目光,微眯着眼睛看她。 算不算 人渐渐撤走了,方才拥挤的屏风后, 此刻就剩下三个人,安公公问沈昭:“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花锦干笑两声,等安公公将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她才大梦初醒一般, 瞄了眼沈昭:“殿下好计策。” “我,何时给过你休书?”沈昭方才也在回忆, 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病中时,漏了沈炽传来的信,嘱托安公公做了什么, 但他又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 可她不止一次提起那份休书,方才的伤心也不是假的。 他以为她说的死,是被陷害到奄奄一息,幸得高人所救,苟延残喘又活了下来。 “我若不答,殿下也要砍我吗?” 花锦被他突然的认真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看着一本正经的沈昭,他身穿白衣,眉眼柔情,与大婚夜一身红衣薄情冷淡的沈昭好像不是一个人。 沈昭本来也没想说这么多,他向来不喜多言,有时总觉得,等日子久一点,长一些,他清扫了一些障碍,可以慢慢让她看,让她定夺。 可他还是没能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大胆的猜测花锦是重生来的。 花锦故意逗他:“若有一天,你想伤我,你难不成还要杀了自己?还是别发这种誓了,小心天打雷劈。” 站的时间久了,花锦晃了晃脑袋:“你惯会骗人的,比沈焰那厮厉害,你说的我就全当是假话。”她困了,慢吞吞朝着床榻挪动过去,扛不住倦意,眼角沁出了泪水,还没坐在榻上,肩就被扶住了。 沈昭方才太紧张了,她从身边慢悠悠走过去,他只瞥见她眼角的泪光,情急之下就想再说些什么,见她是真困了,忙松开手:“事出有因,往后不会了。” 花锦已经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她喝了酒,被刺客吓了一跳,现在缓过来,后知后觉的疲倦。 他可能还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矫情,斟酌半晌,扬唇道:“我很高兴。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沈昭被陛下召入宫那天,陛下并未让人押着他盘问,只是与他端坐两侧,分别执黑白棋,陛下笑容祥和,姿态悠然,仿佛只是很寻常的一日。 沈昭下棋从来不掩锋芒,他并不阿谀奉承,下完一局,他险胜,陛下才开口:“李小侯爷递了些证据,告你包庇一罪,与贼人同流合污。” 其实局势一直都很明朗,陛下不 所以从知道此事的那一刻起,沈昭只简单做了些准备,至少陛下若是不选他,他还可以自保留在京城。 他不是沈焰,沈焰是带着宠爱与希冀出生的,有很正常的情感,会讨陛下与皇后开心。 陛下没想到他会反问,怔了怔,这一愣神,就下错了棋,沈昭也没有让他悔棋,当即落定了白子。 沈昭并不意外任何偏向沈焰的答案,他自来不曾奢望过的东西,如今也不会陷入质疑自己的漩涡。 焉知不是一种机会? “刘太傅总与朕说,你才该是东宫最合适的人选。” 沈昭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皇子们在一处学骑射,沈炽学不了,他天生残疾,受了不少白眼,他就只能眼巴巴站在远处,盯着马匹上的兄弟们。 沈炽渐渐开始学着骑马,他总是摔跤,总被捉弄,沈昭看不下去,就有意无意护着沈炽。 或许是看着言淑妃为沈炽愁碎了心的模样,心中生出一种他自己都不敢言的羡慕。一日,沈炽摔下马去,磕的鼻青脸肿,吓得沈炽不敢去见言淑妃,在沈昭处养了好些日子。 沈炽答,母妃看了,要心疼坏了,她又要哭了。 沈炽在言淑妃的教导下,渐渐学会了很多本领,他决定出征那一年,沈昭担心他的臂膀成为桎梏,沈炽摆摆手,自信洋溢:“母妃说了,我一定行,那我就能行。” 可他仰头,皇后眼下一片阴翳,给他递来一碗黑到发苦的药。 一瞬,就一瞬,沈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不若真就甩去京中一切,带着花锦迁出京城,可是——以后呢? 沈昭甩去心中杂念,正想与陛下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