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熙朝着韩嘉鸿颔首,她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韩嘉鸿的低落。 在李昶沼的婚宴上,沈昭不可避免的被灌了酒,回府的路上,沈昭面颊泛红,他其实并没醉,但见花锦神情恍惚,擅自靠在了她的肩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让仆从服侍着洗漱过,沈昭在榻上睡着,他头脑清醒,正想着怎么讨个奖赏,忽然听见添云的脚步声,连忙闭上了眼睛。 她才让添云遣人去寒山寺找高僧,往日最快也要半个月。添云摇摇头:“匣子还未送到,想来那僧人是未卜先知,当真奇了。” 添云瞥了眼榻上的沈昭,提醒花锦注意,但花锦回眸看过去,沈昭适时深深的呼吸两声,像是被酒灌的难受。 添云:“这是什么意思?” 花锦没答话,早早地歇下了。 沈昭固执到不像醉酒的人,花锦意识到这点,支起胳膊来看他,沈昭松开手,又装模作样的“醉”了过去。 天未亮,沈昭就要入宫了,他强忍着醒酒后的头痛,穿戴好衣裳走了出去。 花锦来时,从家中带了自己的人手,这些人不由燕王府登记在册,安公公也没刻意留心过,听沈昭这么交代,一时紧张的问:“是什么人?抓住要杀吗?” 安公公以为,此事最多一日就可以查清,但他万万没想到,将府中的人翻过来覆过去的数,那天都没有少哪怕一个人。 李昶沼被花瑟说服,要比花锦想象中快许多,她以为李昶沼憋着怨气,好赖要把火撒完了才肯听花瑟的计谋,但年还没过,李昶沼就上书一封,检举了沈昭。 陛下按下此事,先密诏韩烨鸿回京,传了祝绻去问话,该押的人先押了,却迟迟不与沈昭面议。 冬日阴冷,花锦正用火盆烤着手,敬皎皎来赴约的时候,恰巧赶上了一场雪,冻得来不及取暖,忙与花锦说:“花瑟究竟什么本事,还能劝得动李昶沼弃明投暗。” 花锦回府时,恰巧祝绻在沈昭的书房,祝绻痛心疾首:“太子殿下这是要灭了韩氏全族来换陛下青睐啊。早知当日就该直接将把柄呈给陛下,大难临头,这下你该怎么撇清自己?” 韩烨鸿通敌的事是刘太傅告知百里侯,百里侯又遣人搜罗了把柄,递到沈昭手上的。 见她出神,敬皎皎宽慰道:“你别担心,燕王殿下一定能逢凶化吉。” 若陛下偏心沈焰,就算沈昭拿出证据也没有用,同理,陛下要是偏心沈昭,就算沈昭让人拿锅给扣死了,他都能给沈昭从锅底下拽出来。 输的代价就是迁出京城,除非造反,打趴陛下身边那些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踩着尸山血海,背个弑君弑父的恶名登位,否则此生就与皇位无缘了。 敬皎皎:“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恐怕最急的不是旁人。” 花锦再去宫中探望白蓉的时候,白蓉倒不像以往那样对皇后满脑门官司了,临走时,白蓉还感慨道:“也不知我将来会不会有一日,也像皇后跪在雪中那样,乞求陛下宽恕。” 白蓉家世清白,陛下愿意疼她,久而久之,她都差点陷进温柔乡去。 从前她总厌恶皇后,但皇后来为韩氏求情,她被陛下扣在怀里,被迫居高临下地俯视皇后那一刻,还是没忍住痛苦。自傲如白蓉,觉得她若是皇后,受此折辱,一定要与狗皇帝拼命。 白蓉烦闷的厉害,这几日见到陛下就一阵反胃,还得强颜欢笑去讨他开心,筋疲力尽。 白蓉觉得皇后可恨,又可怜。鼓了鼓脸:“你近日肯定也为燕王殿下的事糟心,我还说这些事给你听。你别为我忧心,先忙着你夫君,不打紧。” 她信得过高僧,高僧说坐山观虎斗,她一定能从中获利。 局势又颠倒了过来,沈昭被召去了宫中,没再回来,花锦刻意不去听他的消息,掰着枯枝烂叶数日子,倒是府中的仆从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 全看陛下怎么选。 花锦沉默片刻,有侍妾看见她,明明年岁比她大了不少,但猛地撞到她怀里,哭着问殿下是不是出事了。 花锦犹豫不决的看向添云:“殿 她这几日什么也不想听,添云和萤雨本事了得,真让半点流言蜚语都没漏进来。 添云却没告诉她:“您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不若静观其变,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奴婢一定与您说。” 这回新年之际,花锦倒是没了张罗对联的心情,她察觉到越来越多的异样目光,敬皎皎也什么都不与她说,打叶子牌的时候,却时不时用奇怪的眼光看她。 花锦吃着香甜可口的点心,点着侍妾送来的安神香,整个人飘飘乎,嘲讽的说:“若我是沈昭,必然也舍不下这些心灵手巧的美人。” 年末,总有花灯如昼的酒会。 坐在高处更能将美景收入眼底,见茶馆中还剩一间房,花锦戴着面纱,走了进去。 沈焰喝的有些多,踉踉跄跄走着,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入了一间房,推搡开搀扶着他的人,他踹开门,门外的侍卫将花锦带来的仆从挡的严严实实。 花锦正探出头看窗外的夜景,房门突然被撞开,她诧异地偏头看过去,只见沈焰醉醺醺地关上门:“窈窈,真的是你?” 见花锦不言语,沈焰目光微微一凝,他太思念花锦了,被罚禁足的日子,他一直在忏悔,想起花锦的千般万般好。 花瑟来与他谈生意,给他说了许多好处,他只是动容,并不打算实行,贸然出手,胜算大,亦要冒着风险,他麾下的臣子也不太赞同这个计划。 沈焰不喜欢摧折美好的事物,他自认为还算是个品行端正的人。 梦到花锦孤立无援,所依靠的一切都轰然倒塌,她无奈,只能折腰央求他。 花瑟央求他,一定要善待窈窈。 他越占有花瑟,越觉得无趣,越思念起来了花锦。 沈焰情难自禁,想起来从前,花锦还是天真烂漫的娇俏女娘,他们在一处,十指相扣,瞧着漂亮的花灯,沈焰当年说:“待你嫁来东宫,我们也每年如今日一般赏灯,可好?” 花锦勾唇,扬手一掌扇在了沈焰脸上。 门外的侍卫听见动静,就要进来,沈焰忙喊:“都滚出去!” 沈焰只是想想花锦服软的模样,就已经受不了。 娇弱、虚荣。 他眼中的东西太恶心,花锦只是看着,就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