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与他能有什么牵扯?” 这话说完,花锦看着沈昭脸上淡淡的笑意,她才懊恼的察觉自己不该问这句。 沈昭瞥了眼添云,添云放下手上的东西,又将火烛放的近些才退下。 沈昭今夜真不是装的,不过听她这么一说,轻声笑了笑:“我也累了。” 沈昭:“不杀她,如何镇住在东院为他人卖命的女娘?” 沈昭心想,只要花锦问他,哪怕对他透露一丝因为恐惧才想逃离的念头,他都不会做最坏的打算,但花锦点点头,眼中澄澈:“殿下好手段。” 花锦没反驳,只是很轻的喃喃,重复沈昭的话:“咎由自取。” 困意来的很快,花锦一整夜都没有梦魇,天亮时,她正纳闷着,杨嬷嬷今日怎么不来唠叨那劳什子规矩,催她起床了? 花锦才反应过来,杨嬷嬷死了。 等她下了榻,回眸去看,才发现沈昭脸色惨白,喘不过气的模样。 忙碌了好些日子,沈昭本就因为常食皇后送来的药物体弱,旧伤还未痊愈,拖着病体,终于垮了。 花锦咬牙,沉思片刻,起身让安公公去传太医,她与添云一起出了府。 花锦在房中等了一阵子,才见韩嘉鸿赶来,韩嘉鸿心中激动,虽然有些担忧,但有了少时的遗憾作祟,此刻助花锦离京的念头占了上风, 韩嘉鸿:“燕王殿下也算我半个兄长,打断骨头连着筋,不会对我动怒的。” 花锦:“无论小将军能否帮我,有一事,也要给小将军提个醒。” 花锦:“小将军可知道高公公受贿一案?” 可韩氏向来与沈昭针锋相对,他们从未把沈昭当亲人看,如今出了事,怎么能妄想沈昭听他们的话呢? 韩嘉鸿:“怎会?”若名录上真有他家中嫡亲,恐怕父兄早就想方设法置沈昭于死地了。 花锦:“他病了。” 韩嘉鸿:“你只要提前离府,来我军营中,天亮即可出发。离京后,你要去哪?” 花锦:“暂时还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想离京,出了京,去哪儿都是好的。 韩嘉鸿摇摇头:“如今,陛下已经在扶持燕王殿下了。你若不明不白的失踪了,对燕王殿下争权没有任何益处。他一定会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让陛下起疑。” 沈昭若想要东宫的位子,就一定会将此事摁下。 花锦离京,沈昭一定会想一个让她死的合理的借口,她“死”了,陛下那边也信了,沈昭就绝不会再多此一举,问责韩嘉鸿,引起陛下疑心。 她听完韩嘉鸿的话,在茶馆坐了一阵子,待茶放凉了,才茫然地起身。 弯月如钩,静静地悬在夜幕中,万籁俱寂,花锦慢吞吞走着,她盘算着,若她想凭借自己的办法离京,要比从前难许多。 她只能像从前将死囚塞进桃娘子离京队伍中那样,将自己塞进另一个不需要检查的队伍里。 沈昭蛰伏这么多年,若真的做了太子,权势胜过从前,她使劲浑身解数,都逃不出去了。 可是若他腻了呢?若她拦了路,他会不会毫不犹豫杀了她,再嘲笑她一句全都是咎由自取。 花锦想了许多,添云在她身边,忽然说:“奴婢打听过,也瞧过几眼。殿下病重时,赵太医都会用一味药,殿下用了那药,就会好的格外快。若是用了别的药,便要拖一段时日。” 添云哭是常事,有时花锦自己都顾不上伤心,因为添云会先委屈巴巴落泪,她哄着添云,倒觉得自己不难过了。 花锦勾唇,鼻尖一酸:“还是你机灵。”” 祝绻:“我总觉得,你还是要与燕王妃推心置腹,坦诚相待的谈一谈,毕竟你我都不知韩小将军与王妃说了什么,你这般猜忌,太不仗义。” 祝绻再笨,也能猜到沈昭这么做下去,事情该有多不好收拾。 祝绻苦着脸,在府中想等着见见花锦,他想提醒一二,但沈昭猜到了他的想法,直戳了当的威胁:“你也可以试试看。” 他走了不久,花锦就将换好的药端了进来,这几日沈昭服用的都是另一副药,还加了些伤身子的东西,他的病日渐严重,可他日复一日用药,不曾质疑过。 上官夫人也是斗出来的,手段了得,没有与花锦明说药的用途,花锦将药丸取了出来,不再压在匣子中。 她回房,沈昭还睡着,花锦坐在梳妆台前撑着腮,只有日子越近,沈昭的病越重,她才敢设想要去的地方。 花锦想的出神,连沈昭何时坐了起来都不知道,这几日同床共枕,拌嘴也少了些,花锦已经将那缕希冀看的很淡,所以面上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 所以他这几日期盼,不要再看到花锦那种迫不及待逃离的神情,如他所愿,花锦淡然,只那夜短暂的畏惧了他一下,就恢复如初。 心中那缕愧疚缠绕,沈昭见花锦倚在梳妆台前,静静的,像是睡着了。 她闭着眼,觉得身边一沉,沈昭靠的近了些,将她搂在怀中,重新睡了过去。 是他误会了,他小人之心,贸然揣测了她。 祝绻没想到沈昭会病这么长时间,沈昭猜准了陛下的心思,拿下了韩烨鸿,陛下早想借机整顿韩氏族人,受贿一案,将他们斩了个遍。 陛下的江山是打下来的,他厌烦太子在皇后母家的庇护下揽权,为避免外戚专权,他一直在等时机,审视皇子中更合适的继承人。 沈昭是嫡长子,但他流着韩氏族人的血,焉知会不会也被外戚蒙在鼓中。 如今韩烨鸿被贬谪,即日迁出京城,但祝绻还记着沈昭的嘱托,他登了燕王府的门,想问问沈昭有没有改变主意。 赵太医也不知为何,这回的药效差的离谱,他眉心紧紧地皱着,只觉得沈昭病更重了些:“殿下可有按时用药?” 赵太医走后,祝绻正想开口问,沈昭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那些罪证,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