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在病中,对冬日的凉意格外敏感,他记不清第几次被冻醒,花锦睡得很香。 这样下去,再病个几日都是便宜他的。 沈昭问:“你想冻死我?” 沈昭不动弹了。 她是他的新妇,按规矩,这间房得为他留个被褥在榻上,她倒是不知从哪生出来的自信,笃定了他不会过来。 天终于亮了,花锦是在沈昭怀里醒来的,她只是觉得腰身太烫了,还很重,花锦闭着眼伸手,抓住了沈昭滚烫的手。 花锦:“殿下?” 沈昭还没出声,花锦的手心又落在了他的额头。 花锦:“妾身一睡着,就没分寸,也就添云惯着,妾身再去叫赵太医过来。” 他问:“你认得赵太医。” 糟了。 上一世沈昭隔三差五玩一出病入膏肓,赵太医是燕王府的常客,花锦与他的交流太多,有心要改,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花锦坦诚的让沈昭都一愣,他挑眉:“据我所知,你在宫中伴读的那段时间,赵太医并不在宫中。” 沈昭那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表情,让花锦恨不得冲上去捂死他。 她的语气很轻,垂着眼,瞧起来委屈巴巴的,沈昭莫名生出了几分愧疚,他连忙收回手,也不想再问了。 但她玩的得心应手,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泪水砸了下来,也是怪了,家中爹娘偏心,她哭不出来,阿兄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她哭不出来,可是想要做戏哭给旁人看,泪就直接下来了。 他坐了起来,下意识想伸手给人擦泪,但手刚伸出去,又被他收了回去。 不该是这样的,他心静,祝绻说他是不会动情的怪物。 他不需要软肋,所以他计划的每一步都十分顺利,没有出过任何差池。 对不住 花锦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乐了,她嘴角的笑意还没收起来,添云就手忙脚乱地跑了进来:“殿下还病着,怎么走了?” 添云:“您哭了?” 添云急了:“您实在不该惹燕王殿下生气的,府中侍妾那么多,殿下平日里对她们不上心还好,若是一气之下真宠个不好惹的出来,您该怎么办呀?” 沈昭情绪稳定,雷打不动,就算真与她生气,也绝不会为了气她去找个侍妾对付她。 花锦:“况且,他迟早也会有心上人的,放宽心好了。” 她曾以为亲眷的爱是永远的,但爹娘的偏爱时时刻刻敲打着她,逼迫她去忘记那些搀了蜜的从前。 花锦日子过得舒坦,期盼上元节的到来,新年之际,花锦也没闲着,将府中装饰的十分喜庆,亲笔题字,挂了春联,遣人去买了爆竹。 燕王殿下病重,往年府中都不会为任何节日做准备,今年是头一回,殿下的屋内还散发着药香味,花锦就这么没心没肺的大张旗鼓准备过年。 花锦正立在门前举着春联,她扭头问:“安公公收了吗?” 花锦:“美人送的吃食都不收,我空手去了,人家凭什么见我?” 花锦:“他不是在夸我难得?” 花锦挥了挥拳头:“红色不吉利,那我将这府中挂成白色算了。” 如花锦所料,沈昭在上元日前一天爬了起来,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咳嗽不断,但为了宫宴,只能强撑着痊愈。 是祝绻来探病,一路瞧着刺痛眼的红色,推门奇道:“你头疾好了?居然要这么庆祝,不知道的以为燕王妃今日才嫁你。” 祝绻:“瑾瑜啊,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吗?嘴上说着不爱花三,结果呢?让人家给你吃干抹净了吧?幸亏你 沈昭还是没懂。 祝绻慢吞吞跟着出来,脸都僵了:“不会吧,你不知道?” 祝绻来的路上见下人们脸上挂着笑,还稀罕呢,说这花三还真是个人物,连沈昭不喜过节的毛病都能给摆平了。 祝绻欲哭无泪,望天,由衷的和沈昭说:“你别怪她,我吊死在你府上,以死谢罪吧。” 花锦正在院中和婢女们玩躲猫猫的游戏,她捂着眼靠在木桌上,尽管手已经冻得通红了,但她声音依旧轻快:“三,二,一!” 沈昭疯了,病好了就来找她吵架? 婢女们连忙从四处爬出来,沈昭余光瞥见乱象,眉心锁的更紧了,他寒声问:“是你布置了这些东西,是吗?” 她在上一世嫁入燕王府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但皇后因为燕王府没为新年做准备的事狠狠斥责了她,皇后说,燕王繁忙,府中的事你不管,还要让谁去管呢? 怎么这厮换了个嘴脸? 花锦平静的看着沈昭,想不明白沈昭突然发什么疯。 沈昭:“撤了这些东西,就今夜。” 沈昭抬起黑漆漆的眼,他忽然走上前,扼住了花锦的下颌,逼迫她抬头,看她眸中淡然,这才勾唇问:“你以为你是谁?” 二人对视,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花锦很少见沈昭动怒,知道这事肯定哪出差错了,所以她耐心问:“殿下可以告诉妾身,为何不想布置府中吗?母后那里,妾身实在难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