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焰这厮可能没那么坏,但花锦清楚沈焰身边的谋士,各个都是惯会把阴谋诡计玩活了的神人。 花锦不想插手京城中的任何事。 花锦重生前,与五皇子的新妇见过,是个软糯的小娘子,有孕在身,提起五皇子年后归京,满眼都是憧憬。五皇子一事败落,他的新妇一根白绫,连腹中胎儿一起横死在了府中。 况且丢的是沈焰的囚犯,给沈焰添乱,也是一桩好事。 僧人说,已将死囚安置在一陋巷,死囚没受什么伤。 死囚曾与沈昭说,起义只是因为青州的一场大暴雨,大水淹死了他全部希望,除了起义别无他法,朝中派去赈灾的银子被沈焰独吞大半。 花锦话音刚落,门外添云就大声说:“见过燕王殿下!” 沈昭忽然想起前几日,祝绻与他在茶楼小聚,也提起了此处,祝绻当时还拉着他要去看那位“桃儿妹妹”。 她与沈昭除了昨夜,不曾同房过,他又极其厌恶旁人接近触碰。 花锦木着脸,心想昨夜就该狠掐自己一把,哭的落花流水,哭的丑兮兮,丑到沈昭,这厮指不定就愿意休了她。 沈昭颔首,自然而然的向榻边走去,只见窗外天色渐暗,月牙浅浅,他也不想来,可皇后那边实在难糊弄,今日不歇在花锦这边,明日又有美人无辜被送来了。 沈昭摆摆手,挥退了萤雨。 花锦的笑依旧温婉,说的话真假参半:“殿下怎么知道?妾身及笄前的上元夜出府游玩,险些走丢,幸得芙蓉阁一位娘子牵引,才得以归家。那位娘子近来要离开京城了,妾身想再见她一面,备些厚礼,以谢当年恩情。” 太子盯着个那么大的死囚跑了,京中何止是不安定。 沈昭:“无事。” 沈昭一顿,下意识想推开人,发自心底的抗拒与厌恶翻涌,但理智快他一步,手生生停在了花锦肩上。 反正她不吃亏。 沈昭深呼吸,感受肩膀上似水般的柔软,芳香的味道不讲理地席卷他。沈昭蹙眉,心想今夜为了糊弄皇后来找花锦,就是个错误。 沈昭:“好。” 花锦的面颊在沈昭的肩上蹭了蹭,感受到沈昭紧绷着,她轻笑:“妾身虽与太子殿下从前相识,但妾身忐忑,还望殿下不要多想。” 他还要应付皇后,此刻夹在中间,冰火两重天,实在是难熬。 他真就是练出了本事,生生坐一夜都不困倦。 沈昭寒声答:“你先睡吧。” 累了一整日,花锦知道沈昭一夜都不会上榻,更不会来看她,天一亮就会走,干脆将沈昭的被褥踹在了一边,独享床榻。 “玉儿吃了这么多苦,你让着她一些,又能如何呢?”上官夫人寒声斥责,满眼都是对花锦不懂事的责怪。 大雨滂沱,花锦慢吞吞走出祠堂,父兄撑伞远去,而她偏头,只见花瑟凤冠霞帔,顾盼流离:“我要你,众叛亲离。” 她抬眸,画面一转,正站在燕王府的后宅,柳氏扭着细腰,步步生莲,嗤笑花锦:“王妃又如何?燕王殿下只会喜欢我。” 再过些时日,过些时日,待燕王休了她,她便收拾行囊离开京城。 花锦惊吓般地松开手。 花锦往后缩,可那新妇忽然睁开了眼:“救,救,救命” 夜已深,沈昭手边点了火烛,他端坐着翻阅书籍,心想再过两个时辰,天便亮了。 沈昭手一顿,刻意忽略了那声音,他心静,重新看向书籍。 沈昭心想,即将天亮,天亮离开便是了,床榻上的花锦,与他无关。 沈昭深呼吸,他从前为了应付皇后,经常召美人来卧榻,而他就端坐一整夜,从未与谁有过肌肤之亲,但那些美人都十分识相,睡梦中也很老实。 于是他起身,绕过屏风,掀开床帏。 沈昭挑眉,俯身唤她:“花锦,醒醒。”子新妇那一句救命吓惨了,惊呼一声坐了起来。 又是无边际的黑夜,花锦不知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她呼吸都发抖,伸出手摸索到人的结实的臂膀,花锦下意识寻求庇护与安慰,钻到了沈昭怀里。 沈昭一僵,心想,又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不该来的。 哭着哭着,花锦心想不对啊,添云的块头何时变得这么大了? 沈昭:“梦到什么了?” 花锦带着哭腔答:“什么都没梦到。” 果然是困迷糊了,直接自称我了。 花锦将被褥掀开:“什么?” 花锦在家时,夜里身边就没有缺过人,她精神不太好,不敢独自睡,当时身边的婢女嬷嬷轮着陪她一整夜的折腾。 如此算来,只有今夜是她自己睡的。 哭的眼睛都肿了,但想起梦里五皇子新妇凄凉的声音,花锦发着抖,心想沈昭这厮还是快点走人吧,这样她也好叫添云进来陪她。 花锦余光瞥了一眼,原来是沈昭躺了下来,她独占大半地方,他侧身向外,离她很远,躺下了。 但她闭眼,还是安心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