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思考几秒钟, 然后开口说:“那我很可能要对不起你的……红颜了。姓秦的脑子不好, 我应该没法忍到底。” “不是说从小认识吗?人从初中就喜欢你。” 席司宴的本质上,其实是个冷漠的人。 要说少数脱离本质的行为, 大多都用在了陈默身上。 比如知道他的处境, 动用了老太爷留给他的人脉。 很多的细节上去深究,在陈默身上,他有了很多次与理智背离的举动。 他懒懒散散靠着,被牛仔裤包裹的长腿往前伸,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那种松弛展露出现的时候,席司宴知道是他对自己不设防的原因。 席司宴猜测过原因,成长环境,身世骤然被揭开的巨变,看似合理当中又处处透露着一些不合理。但不论如何,当陈默一点点融入人群,也靠近自己,甚至说他们能突破到这一步,席司宴能清楚听见心脏血脉跳动的声响,吻他时,灵魂仿佛都在颤抖的悸动。 他了解自己,所以更小心翼翼,步步谨慎。 陈默看向车窗外。 陈默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不少年,占据他短短二十八年的三分之一左右,这一生不出意外,未来他也将一直生活在这里。 “什么?”席司宴没有太听清,往他这边靠了靠。 席司宴没说话。 陈默笑了笑,放任两人过分挨近的姿势,开口说:“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其实榆槐村那个地方并非都是不好的记忆,之前媒体放大了那部分不堪,让人觉得那里除了封建闭塞没有一点可取的地方。其实不是的。” 陈默在聚会上站了不少的时间,昨晚又熬了夜和老k理项目计划书,这会儿也就没客气。 然后看着车顶接着说:“你见过乡下的晚上吗,星星特别多,我在绥城从没有见过那么亮的星星。晚上睡觉总能听见狗叫和田里的虫鸣,邻居也不像城里这么冷漠,住在隔壁半年的都不知道是男是女,陈家隔壁就有一个小孩儿,姑且叫他小黑吧,因为他太阳一晒就特别黑,又瘦,八岁的时候跟着他爸妈去城里了,你知道他梦想是什么吗?” 陈默:“当个理发师。因为他觉得那些十几岁就出去打工,过年回来染着一头各种颜色头发的人都特别帅。” 席司宴垂眸看着他,若有所思,“你羡慕他?” 陈默不是个有梦想的人。 前几天老苟提起他在乡下过暑假的时候,陈默就有这个模糊的念头了,如今席司宴再提起出行计划,陈默就顺势说了自己的想法。 陈默扬着嘴角笑了笑。 他生长于此,最后长眠于此,无人知晓,也不需要被找到。 他死于绥城,一栋烂尾楼底,从此身后事一概不知,也无从知。 有个人说,我陪你。 他也不知,在他睡着的那短短路途,席司宴看了他很久。 他说:“林叔,他提起过去生活的地方像是早已释怀。明明才一年,放我身上,我自认做不到。林叔能吗?” 席司宴没有说话,林叔感觉到了他无声的拒绝,果然,席司宴说:“我要是决定走,一开始就不会招惹他。” 年少时遇见的人最为珍贵,也最为可惜。 席家老爷子说过,阿宴这人太骄傲。 陈默并不知道这点插曲,这个暑假对他来说太特别了,也很充实。他开始参与了解一些苏浅然投资的核心项目,主要是对方也刚起步,他们更像是协作关系。而且陈默还有学业,有自学的各种教程,加上还有个席司宴,时间一晃而过,甚至是不够用的感觉。 不过他们电话联系频繁,都是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结果头一天晚上出事了。 陈默接到席司宴消息,打车赶过去的时候,头一次体会到了风中凌乱的感觉。 深夜的大马路上。 齐临裸着上半身,身上仅着一条四角裤,连双鞋都没有。抱着自己的胳膊,缩在路边的石墩旁一动不动。 席司宴靠着一辆停在路边的跑车上,眼睛看着齐临,回答陈默:“没事,真要有事他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 他对着空气一通怒骂发泄,看起来有点癫狂。 席司宴泼冷水,冷笑一声:“衣服早让人扒了。” 席司宴朝齐临抬抬下巴,“他女朋友。” 事实就是这么玄幻。 然后,来开门的女朋友赫然是个黑皮肌肉男。 据齐临描述,他单方面殴打了一顿黑皮壮男,但是对方在那天晚上给他下了一碗面,还加了两个荷包蛋。 齐临信了邪。 陈默对这一波三折的经历槽多无口,看齐临那副模样,迟疑问席司宴:“他这是……被糟蹋了?” 席司宴按了按额头,似乎也很无语,隔了几秒才说:“他上的别人。” 想到什么,只好道:“齐临还未成年吧?能不能告?对方是成年人了。” 齐临睡了人,据说不止一次…… 对方人间蒸发了。 什么喜欢齐临,被他性格吸引,只有齐临自己信了。 陈默终于想到后来绥城流传的关于他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