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实属酒精上头。 好在到底是没用对方亲自动手。 谁知这辈子睁眼第一天,就撞见这人。 高中时期的席司宴,身量就已经到顶。差不多一米八八的高度,踩着夜色走来,就已经能给人足够的压力。棱叶眼,鼻梁高挺,轮廓线条清晰,十足十吸睛的好相貌。 还有人主动回答他那句‘人在哪?’ 有人招手,“烧得还挺严重。” 但他很快收敛,走过来。 彼此距离很近,近到陈默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很清冽,足够特别。内搭的衬衫看似普通,卷起袖口上暗藏的金色纹路,却又彰显了某些不平凡。 可惜。 他甚至抬手摸上他的额头,眉心微蹙:“温度是有些高。” “我送他去医院。” 陈默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苟益阳站在车门边拍拍他肩膀,“嘛呢?真烧傻了?” “不识好歹啊你。”苟同学倒是听话放开了手,接着又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一包的心心相印,抽了一张纸给他,“擦擦,你这发个烧挺吓人,虚汗跟不要钱似的。” 纸张吸走了手心的汗渍,热烘烘的,身体持续在上升的温度让人心烦气躁。 “我去不了。”苟益阳不好意思说道:“我奶刚给我打电话了,非让我回去一趟。” 老人身体不好,没等他高中没毕业就过世了。 陈默当即说:“用不着你一起去。” 说完就能感觉两道视线扫了过来。 苟益阳愣了会儿,才说:“知道。谢谢啊……兄弟。” “嗯。” 低调的迈巴赫穿梭在华灯初上的夜市当中。 陈默坐在后车座,仰头靠着,抬起的胳膊搭在眼睛上,坐在旁边的另外一个人一直很安静,仿若不存在。 旁边看过来的视线如有实质,陈默听见他问:“然后呢?” 对方像是不解,“你这么多此一举有必要?” 席司宴气笑了。 这人笑起来不显柔和,气势反见压迫,“你觉得我刚刚在演戏?” “陈默。”席司宴叫他名字,语气渐冷,“我的确不爱多管闲事,但如果我管了,就不喜欢被人怼着鼻子指责。尤其是拿着你们杨家兄弟相争这样的借口,你要不满,大可以凭本事去争。” “和谁争?你那个小竹马?”眼看席司宴额角青筋直跳,陈默尤嫌不够,往他那边靠了靠,靠近了,一字一句,“他也配?” 扯扯嘴角,“还是和杨家其他人争?不够闲的。” 车子一路开到医院大门口。 另一边,刚转过街角的车内。 席司宴:“牙尖嘴利成那样,我该帮他?” 老林在席家多年,自然认识杨舒乐,到底是没把他名字说出口。 老林接着说:“这种事换了谁心里都不会痛快,虽说被抱错也怪不着舒乐那孩子。你俩从小一起长大,站他这一边能理解,可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好偏颇太过。” 他只是说:“林叔,你什么时候也相信起外界谣言了?” 车内安静了会儿。 “别病死了。” 整整四大瓶水,挂完时外边的天已经开始泛白。 身体的热度如潮水褪去,四肢酸软的症状也有所减轻。 正值九月中旬,清早风微凉。日光照在城市高楼的天台,云层散开,医院门口有环卫工人在扫路边的落叶,窸窸窣窣的声响掩埋在城市车流的喇叭声中。截然不同。 司机问:“去哪?” “哟,那可有十好几公里呢。”司机开始打表,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攀谈说:“这个点刚从医院出来,病了?” “最近两天早晚温差大,是容易着凉。”司机是个挺热情的大叔,又问:“你这年纪还在上学吧,病了家里人没陪你一起?” “这话不对。”司机给他看贴在车上的一张全家福,语气酸涩的同时更多的是骄傲,说:“我闺女和你一般大,成绩还算不错,明年高考,她妈辞职专程照顾陪着她,就这样她还抱怨。可是没办法,我每天在外东奔西跑,要生计嘛是不是,没有办法的。” “幸运什么呀,家里条件一般,将来都得靠她自己。”说着又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他一下,说:“小兄弟,能住茗景湾那种地方,你爸妈工作肯定很忙,不然哪有不担心孩子的。” 不过他真不需要。 陈默下车,到大门口却被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