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五十） 六点，他下楼的时候，程禹已经在楼下等。 “临月生病了？需不需要看医生？”程禹也诧异，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生病了，还拖到这个时候。 程禹觉得这眼神有些奇怪，但他想不出为什么。 程禹也不再耽误。 江湛早已料到这个局面，“有时间哭闹，钱永云还真是和董家骏般配。” “董家阳半夜让人来递消息，说您既然想让他们俩兄弟反目，不如再把局做绝一点。” “他说你要是愿意查，魏玉芳那里还有不少烂账。他是真想把人逼上绝路。” 程禹也觉得董家阳太过小看江湛，或许现在外界看江家就是一团乱麻，谁都想上来分一杯羹。 此时钱川去世，钱家唯一的指望只剩钱永云，要的就是她措手不及。钱家离崩溃只差一步，江湛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好笑的是，钱家剩下几个老不死的准备以死相搏，江湛没料到这几个老东西的忠心，索性玩玩儿。 啧，真黑。 旁边突然有个女人冲上来，抱住其中一具尸体嚎啕大哭，人既然已经冲到江湛前面，也没人敢拦。 哭的更大声了，纯粹的害怕。 萧百川看不过去，作为砂石场的老人，他想站出来说句话：“阿湛，你爸在时总说祸不及家人，钱家已经穷途末路，实在不必赶尽杀绝啊。” “萧叔还和以前一样，总喜欢这么说教人。” “不急，帐一笔一笔算，我本来只是觉得吵，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无情无义。这样，祸不及家人，及你的家人，还是他的家人，你说了算。” “阿湛，是我说错话，不该过问你的决定。” 江湛轻轻地笑了。 领头的几人已死，钱家剩下的几人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拿着刀就要冲过来。江湛远远望去，后面尘沙飞扬，应该还有不少人。 江湛往后退了两步，扬了扬下巴，示意萧百川该怎么做你清楚。 半小时后，程禹站在江湛身边，思索着要不要找个东西遮一遮，倒不是想躲，而是灰尘太大，还有沙子在里面，实在有些扎眼。 人群中又有人倒下，江湛眯了眼。待程禹看清楚那人是萧百川时，江湛已经开口：“不中用的东西，去把人弄出来，别死了。” 江湛甚至还蹲下来，看起来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你看那边，有个不怕死的愣头青拿着刀要冲过来杀你呢。” 他可没指望江湛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于是等待着那一刀。 “阿湛，求求你，小杭他当年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包庇溺爱他，你有什么冲我来，他不是个坏孩子。” “萧叔，你的忠心我看到了，但没办法，你知道我从小就是个记仇的人，所以当初你包庇萧杭冤枉我偷东西那事儿，我真是忘不了。” 当年这事一出江湛被江汉罚了好一通，这小子气不过私下绑了萧杭扔到江里，可怜小杭不会游泳，晚一步就会淹死。江湛撂了话，让小杭躲着他走。作为父亲气不过，更是担心儿子安危，于是明里暗里，使着江汉的命令，对江湛那真是一点没心慈手软。 十足的嘲笑，萧百川老来得子，最怕人前有人说他萧杭哪儿不好，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现在连通知萧杭躲一躲的时间都没有。 “求你放过他，他不是故意的……” 远处有枪声响起，几人一同朝远处望去。 事情闹这么大，他们来的也不算快。 “不要纠缠，尽快。” ~ 江湛凳子还没坐热乎，钱永云就带着人闯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为了昨晚的事还是今早的事。 还没走近江湛，钱永云被董家骏拉住，女人却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她那双手还要往前伸，江湛没那么好脾气，稍微一 钱永云的手就那么垂了下去。董家骏有些紧张地看着，并不敢多说话。钱永云看着丈夫这样子，心里各种情绪交织，恨不得立刻杀了江湛。 这女人平时就不招人喜欢，太张狂，现在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钱永云只觉得江湛太过猖狂，更感叹自己如今失势，一时半会并不能拿他怎样：“你杀了那么多人，一定会有证据，别高兴得太早。” 结果今天中午就能出来，她只要在这段时间拖住江湛就好了。 “这屋子里谁手上不沾点血，真要查起来，你凭什么觉得兜得住？” 钱永云却在此时找回自信：“我没想兜住，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反正我爸爸我弟弟都被你杀光了，我死也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所有人都听见了，但没人敢动。 啧，刚刚才见过的老熟人，动作还挺快。 欧阳志身上还带着灰尘，大概是在找线索的时候沾染上的，钱永云这么想着。 没想欧阳志径直越过她，走向了江湛。 欧阳志从容应对：“言重了，分内的事情而已。” 董家骏一把接过拘捕令，难以置信一般。 董家骏也忍不住：“湛哥，说好放过她的，为什么……” 啧，女人疯起来真可怕。 江湛不耐烦，钱永云被人按住了还在大吼大叫，一点不叫人清净。 他说罢，不明不白地看了一眼董家骏。 过了好久，她终于如泄气的皮球一般，任人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