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四十八） 头顶的灯忽明忽灭，年久失修，电路不稳，晃得人眼晕，在场的人觉得心烦，但不敢发作。 江湛从石靖那儿过来，本来心情还不错，但等了快一个小时，早已耐心告罄。程禹看见那满地的烟头就知道，今晚又有人要遭殃了。 终于，这支烟即将要燃尽的时候，外面有了动静。江湛早就计划好了一切，门口根本没派人看守。 但他不敢乱来。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救出钱川，钱永云给他下了死命令，救不出来就离婚。难得的是，连他今天问他哥要人手的时候他哥也没多说什么。 认识江湛这么多年，他太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他心情好的时候不一定好说话，但只求千万别碰上他动怒的时候。 饶是光线昏暗，董家骏还是忍不住一哆嗦：“湛哥，你放了我爸，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好好谈。” 程禹示意董家骏走近些。 钱川在不远处看着女婿这副战战兢兢的做派气得直抖，但奈何手脚不能动，连声音也发不出。 蠢东西，连程禹都觉得他这哪里是来谈判的，像是来求饶的差不多。可惜了，江湛最看不上软骨头。 董家骏不是没想过结果，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和江湛动手的，他再一次尝试：“湛哥，那你说要什么条件？” 哦不对，钱永云现在还真有点东西。 “你们都知道当孝顺儿女，那怎么就不明白替父报仇，杀人偿命的道理？还是说，觉得姓董就可以踩在我头上了？” 手表咔哒一声，江湛看了眼，已经九点了，和这帮人玩效率真他妈低。他拍了拍董家骏的肩，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什…什么？” 程禹会意，接上江湛的话解释道：“钱永云是个孝顺女儿，看钱家不得势总想着帮衬一把，纵然你们董家不差这点钱，纵然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总有人看不过意。” 程禹继续道：“你们结婚不到一年，她里里外外拿了快两百万，知道事情快要藏不住，才又瞄上了江家的东西。 董家骏几乎被绕晕，喃喃道：“什么江家的钱？” “简单来说，钱永云接手酒厂之后，转移了资产去填补你家的窟窿，只为了帮助她那位好父亲。” “好了，你现在开始选。是要继续帮你老婆救她的好父亲呢，还是要大义灭亲送钱永云进去呢？” 江湛不耐烦，和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董家骏几乎很快确实了这人是谁，然而他此时就是板上鱼肉。 董家骏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话音刚落，钱川就被人一把掼在地上，就近的男人不过踢了几脚，钱川立刻昏死过去。那人见江湛没制止，还要拿棍棒继续。 他此刻终于明白，董家阳本就是个心思狠毒城府极深的人，这么痛快借给他人手，怕是想借着江湛的手，混乱之中把他和钱川一起除掉。 “湛哥，你高抬贵手放小云一马，至于你和董家阳怎么争怎么斗，我绝不掺和，只求我和小云以后能平安度日。” 董家骏没听懂这话，只听江湛又说道。 等这里处理完了，你把钱川的胳膊带回去给你哥，也算我有个交待。” 然眼前之人更非良善。 所以他才是被玩的那个，怪不得所有人都嫌弃他蠢。 江湛再不多看他一眼，抬脚离开。 车停在莱茵公寓楼下，正好碰见唐英送完东西出来。江湛一向观察力极敏锐，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个女人。 “董家骏那边不出意外今晚消停不了，你盯着别让钱永云那女人要死要活人没了。至于董家阳，大概也不是吃暗亏的人，他要张扬就尽管张扬。” “是，董家骏带去的是董家阳给的人，本就说不清。”，证据明早正常送到警局，我已经和杜世和打好招呼。” 江湛交代完事情就要下车。 “不用，明天早上来接我。”这个时候调人过来太显眼，且这地方暴露了很麻烦。 临月这天下午很早就回了公寓，来接她的人匆匆忙忙，送她回来的人也是匆匆忙忙，巴不得快些走完流程，她什么情绪都不要有。 屋子里的灯被她关掉，空荡荡的房间，她觉得自己是一只孤独的鬼。 可她仍旧一动不动。 关了门他朝她走近，路过那一大包包装好的食物和各种东西，这样的口袋在客厅的角落堆了很多，整整齐齐的，不像拆封过。 临月还没适应好屋内光线，只看他一眼，便又垂下眼睛。 他难得开句玩笑：“哭成这样，鬼来了都被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