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二十六） 车开出去一小段路，女孩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执拗地开着车窗看着外边的路，江湛不明白她在看个什么。 “江临月，你大学打算去哪里念？” 可她此刻心绪凌乱，根本无法思考。 江湛看出她眉宇间的失落，语气也变得不耐烦：“你天天脑子里到底在瞎琢磨些什么？” “过几天成绩出来了再决定吧。”反正你们也不是真的关心。 江湛被她这不温不火的脾气搞得莫名烦躁。 那双大眼睛果然又看向他，还有点不可思议。 前面开车的程禹闻言眉毛一动，江湛什么时候这么早就觉得困了？ 这问题太过直白，连程禹听着都觉得女孩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知道。” “都说了人太多死于混乱，你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个仇家？” “那，我爸爸想要做—毒，爸爸是不是知道？” 江湛被她这称呼搞得想笑。 临月深吸一口气，重说：“我想问，我爸搭上魏松涛和陈辉的时候，江汉是不是早就知道？” 啧，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所以是他们想绕过卢燊做生意，才被卢燊动手解决的。” “江临月，你天天不好好念书，光琢磨这些了是吧。” “我又没有落下成绩。” 临月还想继续问：“那……” 临月微微低了头，他知道她想问什么，那答案是不是---- “真的？”临月第一反应不是无所下手，而是惊喜，如果江湛不管她，那她行动起来会有多少便利，再也不用藏着掖着。 “嗯。”江湛看着女孩脸上难以掩饰的笑意，心情终于好些。 “谢谢哥哥。”女孩笑着说。 “你别以为上大学就没人管你了，就算要查，也不准耽误学习，听见没有？” 说到这里临月突然想到，要是她离开黑山去念大学，这些话岂不是作废了，她一个人独身在外地该怎么查，指望江湛帮她查吗？ 算了，不能只考虑自己。 六月中旬，黑山市举行了一场特别隆重的婚礼，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席祝贺。 江湛和李青兰结婚了。 可如今只觉得繁琐。 江湛在婚礼前一周才被李青兰软磨硬泡拖去买婚纱，结果那天下午临月和梁阿姨在家连一半的喜糖都还没包好，就看见他一个人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违背良心，她和江湛哪里那么熟了，就下意识地站在他这边帮忙说话。天知道那天他回来换了件休闲服拿了球杆又去哪里潇洒了。 那是当地最好的摄影师，可连一句劝新郎笑一笑的话都不敢说。 最顺畅的就是婚礼仪式，临月花了好大精力才记着各种顺序，还得顺带提醒着新娘，生怕出一点错。而江湛只陪着她们彩排了一次，记住了两个个重要环节，剩下的全凭临场发挥。 大概真是因为郎才女貌，就算出点错大家也都觉得是新意，不是笑话。至少那场盛大的婚礼，除了新郎本人看不出来情绪之外，所有人看起来都挺满意。 临月心想江湛确实算是厉害，没有情绪的人，怎么不厉害？ 可对于去哪里读书这件事，她还有一点纠结。 这次问她的人是李青兰，当桌上又多了一个女人的时候，江湛和江汉明显不对付的时候少了许多。 李青兰虽然读过大学，可那时候是家里给了钱和企业单位签了协议才读上的，她没怎么认真读过书。 江湛在旁边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否决。 李青兰不明白这话哪里不对，江湛却知道，就她那万事往肚子里咽的性格，再去搞个什么艺术创作，岂不是天天坐在那儿把自己憋死。 “c大就很不错，又在咱们黑山，女孩子离家近点好。” “你以为谁都像我一样，能你眼皮子底下被你管着。” 李青兰见状要说话，倒是先临月一步劝起来。 临月觉得李青兰的到来让这个家有一点不一样，可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比如江汉和江湛虽然不怎么吵架了，可更像是故意压着脾气不多说话，要说什么大多数也是去书房，再比如江湛结婚后仍旧不怎么在家，加上李青兰也有自己的工作，大多数时候还是临月和梁阿姨待在家里。 她纠结了两天，后来去了学校，在和许哲远郭艾圆聊过，又询问了老师的意见之后，还是决定报考c大的金融工程。 只是那天分开的时候郭艾圆表现出很舍不得的样子，说不是要一起去北方吗，你说话不算话。 许哲远却说，人各有志，现在分开，以后不知道在哪里相聚呢，不需要太过忧虑。 至于相聚，她从不去想这么遥远的事情。 这么看来，这一段旅行暂时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她对未来没什么期待，但她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