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刚穿好外套,他又犹豫起来。 千万千万不要出门,外面有危险。这不是恶作剧,请一定相信我。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天他刚一拉开画室门,一个大塑料包就倒了进来。包里有水果蔬菜、鸡蛋牛奶,还有一大摞烙好的馅饼。光看着这几样东西,他嘴里的口水便已汹涌澎湃。 芹菜牛肉馅的,热热再吃。 伊郎一向爱吃芹菜牛肉馅的面食,馅饼、包子、饺子皆如此。他能看出这馅饼绝不是从馅饼店买来的,更不是速冻食品,进而推测这些食物肯定不是防疫工作人员送来的。他不由得猜想:是谁这么挂念我的安危、又这么了解我的口味呢?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我已经回来的呢? 一股冷风卷着雪粒,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再怎么有“危险”,至少也得把通道和楼梯清一下吧?伊郎暗想,万一玫姐再来,滑倒了可不好。 门外有两串浅浅的脚印,一来一回,画室窗前即是拐点。 这么说,她昨晚来过? 红色的k6路公交车尚未停稳,着急上车的乘客便已经拥到近前。虽说形式上仍保持着有先有后的上车队列,可那与其说是队列,莫如说是一根被挤压到极限的人肉弹簧。 他只好一退再退。要不是这一站下车的人多,他恐怕只能等下一趟车。 铭久笑笑,随即发现,这司机他以前见过,还替他和晴夏垫过钱。 “我一直想找机会还您钱呢。”铭久从兜里掏出两枚硬币。 “那就谢啦。”司机示意铭久将硬币放进仪表台下方的储物格里,自己则始终紧握方向盘。 “嗯?哦,你说那次啊……现在没事儿了。老毛病,只能维持,去不了根儿。” “是啊。可不敢再有闪失了,我自己倒无所谓,关键是别连累乘客……” 雪虽然早就停了,可天依然阴着,冷风不时呼啸而过,把人脸割得生疼。 眼前是k市市级机关七号办公楼,他想见的人就在这栋楼里上班。 到底是我有危险,还是她也同样面临危险? 伊郎暗暗自责,他觉得自己昨晚不该睡得那么死。 就快出来了吧,伊郎在心里估算着时间。手机虽在衣兜里,但早就冻光了电。 又等了很久很久,风终于停了,云隙间也很难得地透出了一点点惨白的阳光。 伊郎听李玫说过,七号楼没有食堂,工作日时,他们要步行到两个路口之外的机关大食堂吃午餐。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伊郎才守在这里,等着见李玫一面。 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长长的下摆非但未能将匀称的双腿掩盖,反而将身材衬得更加苗条。编着杨桃辫的秀发下,是小巧的额头和一双清新自然的眉眼。她安安静静地走在人群里,惨淡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