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昊说:“费那劲干啥,别要了,明儿我领你买新的去。” “贵怕啥,咱有这条件。” “哎哎哎……别呀,汽油贵着哪!” 铭久一边盯着窗帘,一边盘算着何时能开展这单业务。 “大哥你是干啥的?” “我问你在哪儿上班。” “什么公司?” “哦……我听过‘万祥’。嗨,你直接说你是干‘知宾’的不就完了?” “那葬礼除了主持还有啥呀?” 铭久在一旁插不上话,对于他在人间的职业,美玲似乎比他自己还要熟悉。 “那叫‘遗体’,你想说‘入殓师’吧?再说那也不叫‘拾掇’啊,净整这没文化的词儿。” “我……呃……每样都干点儿。” “嗯……暂时还没干过。” 罗昊噗嗤一笑:“以后别老说我没文化,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能叫‘死人’吗?那得叫‘逝者’。” 罗昊又问铭久:“干你们这行的,都得信点儿啥吧?” “是不是都信神啊、鬼啊什么的。” “‘讲究’?” “‘顾忌’?” “‘忌讳’?” 美玲插话道:“是‘敬畏’吧?” “还是你有文化。”罗昊说。 “那你觉得,这世上真有神和鬼吗?” 仓库的卷帘门并未完全放下,就像一排牙齿在半空悬着,喉咙深处的黑暗难以捉摸,一阵夜风吹过,美玲和罗昊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真的有神,”他说,“假如你非常非常恨某个人,希望他去死,你的咒怨——也就是你希望他去死的这个想法——就会被死神知道。” “嗯。” “嗯?你什么意思?”罗昊问。 “那样的话,应该是他还没有完全满足被执行死亡的条件。” “咱俩从认识到现在有七年吗?”罗昊问美玲。 “那你肯定不至于每年都有让我去死的想法。” “可我现在活得好好的。” “也是哈,可能是哪个暗恋我的小姑娘。” “我妈?快拉倒吧,她现在还总说后悔生了我呢!” 铭久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是一位同事告诉他的。 “不不……不是他编的。” “不不……也不是我编的。” “不是编的……” “嗯……” “我有证据。” “吓我一跳!都弄干净了?”美玲盯着冬融头上的毛巾问。 “最大的那块也洗掉了?” “你早就应该那么办。”罗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