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旧下个不停。 杨昊钦家的车一开走,就剩下了她和祁峥站在露天雪地里。 身心俱惫已经麻木的黎桢,面对祁峥悔恨的表情,她望着他,很久后才说:“我刚刚不是说已经原谅你了么。” 黎桢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开口:“真的。” 说完,她绕开他,往车子的方向走去,身形单薄的她,仿佛随时都有摇摇欲坠的可能。 目前说是原谅,更不如说是妥协。 此时此刻,他出了庆幸外,就是无比喜悦。他想,靳博序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了。 除夕,正是万家灯火锦瑟和鸣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又像陨石一样坠落,照亮了景川这个城市每一个角落。 厨房里,黎萍和靳明生正在忙活着往餐桌上端年夜饭,家里的氛围似乎一派祥和。 昨天的事,她没有给黎萍说说一个字。 她已经伤他到这个地步,她一点都不奢求他会原谅自己。 黎桢回头,很轻的应了声,“嗯……” 黎桢看向自己身边的空位,隐下眼里的落寞和伤感。 靳明生表情没有黎萍那么自然,有些语重心长对着黎桢道:“桢桢呐,爸爸也祝你学业有成,明年你就高叁了,可要好好读书呢。” 叁个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在这个家里听起来甚至有点空旷。 黎萍知道她拒绝了和祁峥去冰岛,经过靳博序的事,黎萍对祁峥已经有了不同看法,她想应该请祁峥来玩玩。 直到黎萍第叁次叫她,她才回应,“啊?什么事?” 黎桢低头,随便找了个理由道:“我刚刚在听电视里的人说话,没听见。” 黎桢扒拉着碗里的饭,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她快速帮家里洗了碗,她强迫自己在客厅坐到了九点多,然后说是有点困,就进了自己房间。 她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坐在客厅的黎萍和靳明生没有听见。 站在距离黎桢窗户不远的枫树下,他抬头望着那扇熟悉的窗户。 寒冷的空气中,他站了好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里面传来杨昊钦的声音,问他在哪儿,让他来他家商量后天出国的事。 对方听过靳博序的名字,物理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靳博序曾在国际物理上获得过不少荣誉,物理这方面天赋又高,在物理界知名aops论坛上,也是赫赫有名。 这件事,是今天早上杨敏芝打电话告诉他的。 他所爱的人,心里根本就没有过他。 她可以伤他无数次,但他同样会爱她千百次。 无论他们是不是兄妹,他所渴求的,只有“黎桢”这个人。 尽管爱情本身无形无质,但它的崩溃与瓦解,却足以在对应的人生理和心理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创伤。这种创伤,或许不会流血,不会留下疤痕,但它所带来的痛苦,却丝毫不亚于任何肉体上的伤害。 但即便如此,他甘之如饴。 挂了电话,在萧瑟的冷风中,他也没有立即离开。 他只想要她快乐。 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如今,他不能站在她面前说。 在无边黑暗的梦里,她并未听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