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多娇大起胆子抬头，和蒋洄对视，他笑了笑，偏过头。 他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了！ 她害羞着低下头，“是、是啊……” 他大概是出于礼节称赞，赵多娇还是为这一句高兴的不得了，他注意到了，也夸她了——那她今天这妆这高跟鞋穿得真值了！ 蒋洄抱着手臂，笑起来：“不过，那样我就有问题了。” 他低下看她一眼，含笑道：“本来呢，我以为只是吃个饭，没什么准备。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就来了，很不衬你。”他还摇了摇头。 啊啊啊啊啊啊！赵多娇想捂脸，她为什么又直白地说这种话！ “我们进去吧。” 他们从电梯上去，电梯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两人没说什么话，只是偶尔目光碰巧撞上，相视一笑，又各自躲开。 有服务员在，但蒋洄还是绅士地替赵多娇拉开了白色雕花西式扶手椅。 两人一落座，服务员奉上菜单，赵多娇一翻开，心就在滴血。 她不是大小姐和司徒滢，她们两个来这里，估计刷卡时眼都不会眨一下。但她一看到上面的价格，就开始肉痛。她一眼望去，菜单上的食物基本都在两百往上，她好不容易看到一样东西只要六十，定睛一看，是可乐。 那些可乐拿出来不过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可乐，居然敢卖到这么贵。 她心里碎碎念，菜单翻过一页又一页，最后只能认清现实，按照西餐的点法，前菜主菜甜点什么的加起来，得，她的奖金全丢在这里都还不够。 她庆幸她用菜单挡着脸，这样蒋洄看到菜单后面的她，也就看不到她的神色。不然，今天的吃饭怕是要走搞笑风。 “你想吃什么？”她尽量平和地问。 赵多娇心里一阵失落，这话听上去好像是他在赶时间。但她既然是请客的主人，他是客人，她自然要尊重他的意见。 “那两位可以点我们的情侣双人套餐，正好我们餐厅最近在推这个，有优惠哦。” 赵多娇没有多想，带着失落澄清，“我们不是情侣。” 她一怔，心跳很快加速。 “好好，”赵多娇哪里还说得出半个不字，连着点头，眼睛发亮的程度直逼天花板的豪华大吊灯，对服务员说，“就情侣套餐吧，谢谢。” 他悄声道：“其实呢，你不用专门挑这种地方请我，我哪里都可以，你的奖金……你还得请大小姐和阿楠她们吧？” “所、所以……”她双手趴在大理石桌子上，那笑怎么都忍不住，“你点情侣套餐其实……其实是因为……服务员说有优惠吗？” 蒋洄眼中含笑，点了点头。赵多娇一个没绷住，笑出声来，蒋洄也跟着笑，两道笑声拂在桌面上，怎么听都充斥一股傻气。 “那我多谢你。”她笑起来，发现两个人现在是面对面在说悄悄话，她更是合不拢嘴。她现在很感谢这个地方，要不是这个地方，她们也没有说悄悄话的机会。 蒋洄轻笑，偏过头，眼中促狭，玩笑的口气：“那是我多事咯？” 蒋洄笑道：“我开玩笑的。” 你只不过她还是没法自如和他谈笑，还是会当真，还是会担心引起他不好的想法。 两人相视一笑。赵多娇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小喝一口，她心情很好，望向窗外，窗外远处的天空正在暗下来，天色渐沉。 好吃！赵多娇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好吃。 可是…… 上过前菜和汤，轮到主菜，赵多娇那份是法式烤羊排，她一看到肉，就两眼放起光来。前面两道菜也不是不好吃，就是分量少。一想到花那么多的钱，吃到的菜分量却那么少，赵多娇未免觉得不值得。到主菜一上来，赵多娇终于有一些能吃回本的心思，举起刀叉，跃跃欲试。 赵多娇 这声音有点耳熟，赵多娇提心吊胆，抬起头一看，真是熟人。 姚羽生也是有一丝的不确定，她走近以后，笑起来，“咦，阿蒋，你也来这里吃饭？” 姚羽生笑道：“我是和朋友来吃饭，你是……” 这是夸奖，但是赵多娇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她看着来人，勉强挤出一丝笑。 姚羽生看到赵多娇的正脸，忍不住问：“你好像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被姚羽生记住，赵多娇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件好事。她心虚，不敢认，慌忙道：“没，应该没，可能我们是一所大学的，所以你会觉得我眼熟。”她不想显得自己心虚，还呵呵笑了两声。 赵多娇笑容僵住，大哥，这时候你提什么提？ “是么？”姚羽生惊讶道，“我没什么印象，”她很快笑起来，“不好意思，可能我最近事忙，记性不大好，就不记得人。你不要介意。” 蒋洄笑着接道：“我朋友这次摄影比赛拿了奖，我们在为她庆祝。” “哇，那你真的好厉害！”姚羽生称赞道，“我真的要恭喜你！” “是啊，”蒋洄目光也落在赵多娇身上，眼里带着赞赏的笑意，“她真的很不错。” “我没有，”姚羽生笑着说，“你也知道我的水平，很业余，这次比赛有摄影系那边的学生参加，我有自知之明，就没有参加。” “呃……呃……”赵多娇张开嘴，僵在那。按理说，有人要去看她的作品，她理应感到高兴。可是赵多娇一想到她会受到关注，她就开始头皮发麻，更别提这个人还是姚羽生。让情敌关注自己作品，怎么想都有点奇怪，可是再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 姚羽生爽朗地笑起来：“好啊，我记下了，到时候我一定去看，向你学习学习。” 说完摄影比赛的事，姚羽生注意力放回到蒋洄，“我刚刚听你说——朋友，你们不是情侣？” 蒋洄看一眼赵多娇，笑道：“嗯，不是。” “那你最近是单身？” 蒋洄略有些迟疑，还是答了是。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姚羽生是什么意思？这是当着她赵多娇的面抢人呐！ “ok！”姚羽生摇了下手中的手机，“那我等你消息哦~” 哦什么哦？有什么好哦~的？哦个头啦哦！ 赵多娇没有说话，低着头，用刀叉切着羊排。一整块羊排在她的摧残下，变得很碎。 但她还在切，没有心情吃。 “你好像不高兴？” “你知不知道姚羽生她……”她话说出口，盯着蒋洄的眼睛，话停在半路。 话一出口，赵多娇都震惊自己的想法，她是在做什么，在一个男人面前诋毁另一个女孩的名声？ “她怎么……”蒋洄纯粹是下意识顺着赵多娇的话问下去，不过他及时发现，没有再说下去。他沉默一会儿，目光落下，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才开口：“我和羽生……姚羽生，我们……” “我怎么会不高兴呢？”赵多娇眼里有点湿润，她赶紧强迫自己吞下那些酸楚的心情，“我拿了奖嘛，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我们是来为这个庆祝的，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其实我和她……”蒋洄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和她……我们很早就分手，我们……” “你不用和我解释……不用解释那么多，我……我……”她盯着瓷盘，武断地打断他的话。 蒋洄还在试着和赵多娇说话：“阿娇……” 她闭了一下眼睛，还是找了一个借口，“吃完我们就可以早点回去，我、我想早点回去，好有时间看书。”说着，她还扯动一下唇角，表示自己并不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不高兴。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再有什么交流， 赵多娇不再有什么好心情，这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心神不宁，只想早早结束了事。 “不用了，”赵多娇急忙拒绝，在电梯口和他分别，“我、我打车回学校就好了。” 蒋洄一顿，随即礼貌地淡笑，后退一步，“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她急匆匆地走，将蒋洄甩在身后。电梯门一打开，她就跟逃也似的，踩着高跟鞋一鼓作气往外走。昨天挑好鞋子以后，她一直穿着高跟鞋在寝室里练习行走，生怕出去以后穿高跟鞋会摔跤。出门后她一直战战兢兢，一直担心自己一个不慎就会摔倒。人生气的时候竟可以用那么大的力量，忘记一切的担忧和害怕。赵多娇全然忘记还要在蒋洄面前装矜持，也忘记自己还穿着一双十厘米长会让她摔跤的细高跟鞋。她只一个劲地想离开，想把蒋洄甩在后头——要不最近一段时间，他俩还是别见面了吧，一见面，她都担心她会心里堵得慌。 “啊……” 蒋洄一手捉住赵多娇的手臂，一手护住她的腰，小声喊道：”小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谓的致胜率……原来如此，真是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