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回廊之外种满了梨树,如今还不是花期,树上只留有黄绿树叶,随光波和秋风惬意地摇动。风吹向自己时,她却觉得竟是无比刺骨寒冷。羽毛黯淡的鸟受惊后扑棱棱直飞往避风的宫檐下,不经意用银底绿瞳的眼对上了姐弟俩 ,目送他们离开走廊。 景令瑰急匆匆牵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景安珺即将及笄,见她弄起成人装扮,景元琦很是稀奇向往,经常找借口来她这里。 景元琦看着眼前惊人的秋景,好似从前就很熟悉般,渐渐地让弟弟拽着手恍惚前行。 她捂上嘴,一方面是惊叹姊姊的美丽,让她的眼睛直直盯在对方身上;另一方面,是闻到了景安珺周围的香气,那新鲜的金桂香流淌进身体,融入血液,随着跳动的心脏让她浑身都充满了活力,甚至有点虚浮。那是不同于在皇后那里闻的香,闻多了头脑发胀,腹胃恶心。 景安珺捂嘴笑了,一手牵着一个,带他们转进了侧殿。此处早有宫人侍候,赵昭仪是不在的,景安珺没让生母打扰她们嬉闹。 衣服的主人神秘地微笑,“只是都想试一遍罢了。” 也许即将不久出嫁的景安珺捂嘴,笑意更深,“能,怎么不能。” 景元琦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泛起灿烂笑容。与旁人觉得此位皇女很是截然相反,她心里尽胀满了得意和狂肆。她很想穿这身衣服,去往阳春时宫廷的每处锦绣园林,立于纷飞群英中作个惊鸿玉人。或者郊外踏青,乘船渡河,她拿着一把宝剑,冒建康的烟雨清风长向而去。 “哇,二姊也很好看诶,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漂亮!”景令瑰眼睛亮如粼粼波光。 “欸?” 等景令瑰红着脸穿好女装,景元琦正拾起几篇脉络规整的叶子回去,不巧看见了一个羞怯精致的女童。他鼓足中气喊了一声“姊姊”,这柔美尖锐的声音让景元琦有些呆住,这是哪里的小孩? 景元琦牵着他回去。“走吧,回屋子里头。” 景元琦不解,“姐,你是急着做什么呢?” 景安珺走后,他们俩在屋子里也没什么乐趣。忽然,景元琦问,“你穿这身还想穿多久?” 景元琦想起来那些士人也是极爱美的,不知道他以后会介意自己穿了一整套女装吗,但在打诨插科这方面来说,自己是绝对有料了,她有些失笑。她起身,想拿来镜子。 “阿姊,你没事吧?” 景元琦看到景令瑰的头发和衣襟也凌乱滑稽,“你,赶紧去照照镜子。” “姐,你的衣服也很乱!” 景元琦终是忍不住大笑,也全然不顾自己还躺在地下。景令瑰见她笑的猖狂,蹲下身,出手泄愤式地把她衣服弄乱。她也开始回击,两人在狼狈之中搞了一场混战。 夕阳时分的枫树更是在他们回去的辇路旁静静照耀出滔天红光。凝了白露的叶悄然而下,化作慈悲的佛打坐在琉璃瓦面,折射出迷幻碎裂的黄昏一隅。 母亲并没有给她生母在婚姻上的话语权,而且帘幕后相中之人似乎也很难与她结成伦理。 赵昭容姗姗来迟,她的脸上也不见喜色。这令景安珺心底一沉。 景安珺恼怒,“那为何今日不把他筛掉?” 少女眉目锋利如刃。她冷冷开口,“他未婚妻是谁,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赵昭容神色凛然,又稍稍缓和了些许 ,“等立府后,把如此性格用在其他方面,该有多好。” 景安珺不以为然,“要是立府,我绝对会去会会这对夫妻。” 景安珺眼中生起一丝诡秘,“那是当然。” -- “照例办就是。”满是侵略性的兴奋,几月后,她给他看了浸染血迹的鞭子,不用多言,光严殿的奴才必定受了不少苦。景峥内心瞬间被猛地燎烧,随之有些口干舌燥,没想到最先领略君主之乐的竟然是他向来不在意的长女! 皇帝并没有让景安珺和李公玉立马成婚,仅仅达成了口头约定。但是周家却让周蔚卿迅速结婚了,周家,周家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他简单打听了下那个未婚妻是何许人。跟周家严谨端正的家主向契合,文幼旋的确是一个颇有儒风的女子,持礼庄重,不苟言笑。 女儿的事情他更是详细安排。姐弟之情是她日后的一大依傍,她依旧与弟弟吃住在一起,只是景元琦和几个同龄女伴在他面前学习;容南莲日渐异常,有个养母之名就可。有时他默默望着女儿,她知不知道,父亲已经为她开始选公主封号,选了个离皇宫最近甚至有便捷小路的地方建造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