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茄炒蛋？” “对，要不要尝尝？” 我尝这个？真的假的？ 来者却对她的异样毫无发觉，杵在她房间门口，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但碗里的这坨番茄炒蛋，不仅卖相稀烂，还炒糊了。一些焦黑色的块状物扒在其中，分不清是番茄还是鸡蛋。还是碳。 她想起刚才东子拍胸脯保证的样子。 “陆先生还很会做饭……你们互相也能有个照应。是吧陆先生？” 陆先生跟中介谦虚客套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她不为所动，但来者表情真诚，一脸期待，不太像是在玩大冒险。 “没事，不用担心我不够吃，我锅里还有。”来人递给她一双筷子，笑着说，“多盛点，别客气。” …… 五月一个平常的下午，下雨的小镇，旧屋。 从失控中回过神来，她正要收拾“战局”。一股清亮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指滑下，她用另一只手划开相机，拍下几张手指的特写。 手上还没擦干净，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常小姐，对……是我。之前说的事情还务必请您再考虑一下。” “非常抱歉……但这事对您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要不然……” 放任一旁模糊的聒噪，她躺在地上看向天花板。 却有一角和别处不同。墙上贴着大幅的动漫人物海报，点缀着少女心的星星灯，地上一方软乎绒毯，不沾一丝灰尘。小山似的毛绒娃娃个个样式可爱，对面摆着一张穿衣镜……就像是某位少女的自拍角落。 然而这种亮堂并没有持续太久。房间里的人一跃而起，将散落一地的“道具”扔进收纳筐。再绕到穿衣镜背后，收起镜子的折迭腿，随手靠在墙边。最后拔掉插座，关掉一旁的补光灯。 “好的……谢谢您的理解，那就六点左右……” 是她刚拍的照片。屏幕上的女人半跪在地上，就着精心布置的背景，衣着夸张地对镜自拍。一条层层迭迭的蓬蓬裙，上身的吊带部分堪堪掩住胸部，裙摆则短得可怕，几乎什么也包不住。裙摆底部的繁杂蕾丝花边，只能勉强遮住大腿根。 抹掉头发毛边、去瑕疵、液化、调整构图、局部瘦身……手机里的修图软件有整整三页，她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点戳戳，切换一个又一个软件，几十个步骤下去，精修后的图已经和原图大相径庭。 这下手机里的女人——虽然脸被挡着看不清，但不论是光泽靓丽的长发，精致轻盈的裙子，还是白皙修长的身材，都显示着“她”诱人的少女光泽。 但指的是手机里那位，她的“作品”。和她本人无关。 一刷新，刚发出的动态，就有了两三个赞。 图上的人和常慧，不能说完全不像，只能说是毫无关系。即使如此，但她也确实提供了“胚子”。 常慧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一把扯下头上的假发，将其抖顺了，起身挂到桌上的支架。 她正要重新坐到刚才的位置，余光突然扫到穿衣镜。 摘下那些道具，面前这位这才是真实的她。 那是她的简易衣柜。本应用在室外的钢制晾衣架，上面挂着的裙子五颜六色，和这个破败的房间不太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