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绿和祝罗英听到凌静那边的呼声,同时转头向后张望,除了挤满楼梯口瞧热闹的人,哪有什么祝家少爷。
“怎么回事?!”平绿扶着祝罗英去那边,瞧瞧到底怎么什么个状况。
左侧雅间内,紧拢着的帘子倏地别开,钻出一华服貌美的贵妇人,四十出头模样,蹙眉杏眼别有一番忧郁风情。她死死盯着人圈内出招打斗的凌铛,隔着一道道人形屏障,凌铛的脸忽隐忽现,贵妇人眼眶微红,手指死扣着香帕,瞧得越清,她身子抖得越厉害。
身侧婆子搀扶着她,连声唤她道:“夫人?怎么了?夫人?”
眼见着凌铛脱力跪地,正对着贵妇人不屈抬脸,那张酷似故人的面庞直直撞人眼帘,贵妇人陡然出声高喝:“住手!”
出声的刹那,祝罗英见到了凌静,那是一张比着祝家少爷祝顾宗的模子刻下来的面容,饶是眉眼带了女子妩媚,那也是祝顾宗的脸。
“你……”祝罗英惊怔。
祝家夫人一胎双生,一儿一女,儿子取名祝顾宗,女儿取名祝罗英,男女不同貌,男俊女俏各有千秋,京都人人都道祝家好福气。
另一边的贵妇人冲身出去,不管不顾地扒开祝家人。
祝家婆子正欲动怒,一眼瞧见贵妇人面目,将要喝骂的话当场变作了惊讶:“司允大夫人?”
凌铛被冲进来的贵妇人拥了个满怀。
“阿梨啊,我的阿梨啊……”
贵妇人死嵌着凌铛身子入她怀抱,那是失而复得的紧箍抓牢,她滚烫的泪水渗入凌铛发间,伴随着她那一声声恸哭呐喊,正如同当初佩詹卿见到凌安那一刻的恸哭呐喊。
凌铛浑身紧绷,经由佩詹卿那一次的疯癫,令她心有余悸,只好竭力缩着肩膀,硬是不敢轻举妄动。
闹剧戛止。
“让让,麻烦让让。”楼道口人群涌动,大双小双在前开道,凌琼和疾已挤出身。
大双上前搀扶起凌静,亮出红肿着巴掌印的脸,触目惊心。
头埋胸口的凌铛听到凌琼的声音,顿松一口气,这才有了出声的胆气,顺带出手推动贵妇人,说:“这位夫人,我不认得你,更不是什么阿梨,你认错人了。”
凌琼见到凌静面上的巴掌印,眉微蹙,笑不达眼底,说:“祝小姐好大火气,可惜我这珍奇馆不是由你撒气的地儿。”
她举手,亮出一块金灿腰牌,牌中央一个皇字,即是皇帝随身携佩的金令,见令如见人,她扬声说:“我拿皇上的银子替皇上办事,你蹬鼻子上脸砸我场子,就是不给皇上面子。令牌在此,皇上亲临,还不拜见?!”
尾音方落,楼上楼下顿时跪身一片,个个勾藏着脸,噤若寒蝉。
司允家婆子拜伏,伸手轻拽贵妇人裙摆,低声提醒:“夫人,皇上……”
贵妇人蓦地回神,倏地松手,转身面向令牌行礼,凌铛总算得以解放,径自跑向凌琼。
凌铛脸上冒出来的血珠子糊了一片,血肉模糊的皮外伤,打眼一瞧,比凌静更伤得严重。
凌琼捧住凌铛脸蛋,眉头一竖,怒气耐不住直充脑门,她厉声质问:“谁打的?!”
她不等人回答,又道:“打回去。”
不容置喙的语气,砸进祝家丫鬟婆子耳里如同惊雷。
凌铛不知客气是何物,得到这句话,立马转身走向祝家人跪的方向。
祝罗英抬脸,狠声道:“凌琼,别拿着令牌当圣旨发号施令。是你妹妹动手在先,我们根本没想伤她,全赖她自个儿多管闲事。我奉劝你适可而止。”
凌琼冷笑,“谁让你说话的?祝家好大的胆子!不服气?真有胆子你找皇上当面评理去。”
伴随着话音落地,凌铛寻到刮伤她脸的丫鬟,她抬起丫鬟下巴,高扬起一巴掌。
岂料落下时,巴掌仅是扇风而过,凌铛却不扇回她巴掌,而是陡然伸出脚,直踹丫鬟心窝子,丫鬟向后飞去,将祝家人砸到一片,霎时痛呼声不止。
祝罗英气愤难耐,“你?!”
凌静窈身上去,说:“还有我呢。”
她顿足祝家婆子跟前,凌铛替她把捏住婆子下巴,凌静扬手蓄力,指尖刮着婆子脸皮呼过去。
同凌铛脸上一模一样的几条血痕,血珠不停往外渗,婆子当场痛号。
祝罗英咬牙切齿,“姓凌的!别太过分!”
凌琼高抬下巴,冷笑道:“各凭本事。你要有能耐,就来报复好了,我光脚不怕你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凌琼到底是什么睚眦性子,祝小姐不是一清二楚么?呵,别跟我说什么鸡蛋碰石头,我凌琼就是一臭鸡蛋怎么了?碰不死你,我让你一身腥臭,膈应死你。”
撵走了祝家人,坐店掌柜指派店员收拾馆内残局,赔礼道歉安抚客人,凌琼领着贵妇人进了后堂招待。
凌静找了个整理着装的由头,拉着凌铛绕出后门离开。
贵妇人眼巴巴望着门帘子,一盏茶凉透了,一直等不来凌铛现身。
凌琼刮着茶盖,嘴里天南地北扯着闲话,拿余光打量眼前这位浦玉司允氏族家的大夫人,即是她养母李氏的亲生母亲,凌铛的亲外祖母。
怎么也没料到,凌铛和司允家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至于相认……
司允大夫人望眼欲穿见不到想见的人,心里着急,按捺不住开口探问:“凌大姑娘,你家四姑娘”
恰时大双瞅准时机抬帘进来,禀道:“大姑娘,大夫说四姑娘面上伤势严重,担心留疤,已先行回去了。”
司允大夫人忙声说:“我家有祛疤玉颜膏。”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