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 第19章

内室分两间,外面是凌淮平日念书写字的小书房,中间隔罩着一道珠串帘子,帘子后又立着素屏,绕屏往里,才是凌淮日常入寝歇息的卧房。

听着凌静隔了帘往卧室来,凌铛吓得一阵石化,回神后又一阵手足无措,转动脑袋寻找可以容她藏身之处。

简直避无可避,情急下,她直接掀了叠于床内侧的被子,蒙头蒙面盖尸在床。

凌静根本没打算闯进卧室来。

“阿淮?在屋里吗?”

“在。”

凌淮握着鸡蛋撩帘出去。

凌静上下扫了他一周,见他气色红润,松了口气,忽而想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又立马提了心。

她肃容道:“你可知此次大姐姐找了谁来试药?”

凌淮立在珠帘前,观她神色不对,料想事情不简单。凌铛此时还在他卧房里躺着,不是谈事的好时机。

遂想支开她,说:“三姐,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凌静说:“怎么,你早就知道了?你背着我到底在谋算些什么?你竟然让大姐姐救他李观棋?!你疯了?为什么不趁早取他性命?你明明白白告诉我,明知他是祸患,又到底存有什么难言之隐非留他性命不可?”

李观棋?

凌铛捂被窝里高高支棱着耳朵,眉心微皱,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还有试药,试什么药?他们拿人试药?!

什么叫阿淮又背着三姐谋算?暂且不提在谋算什么惊天大秘密,关键是他才多大点啊,还谋了不止一次,最要紧的是三姐都知道,还一有事就来找阿淮商量,他们俩从什么时候开始狼狈为奸了?

凌淮少有长嘴难开的时候,沉吟半晌,只能卖着子虚乌有的关子,装高深莫测,说:“我自有打算,待时机成熟自会告知你。”

凌静死盯着他,冷嗤一声,甩袖落座,倒一杯茶,压下满腔仇怨。

闷坐了一会儿,她眼睛一扫,见他手心握着一个剥了壳的熟鸡蛋,不明所以,问他:“蛋剥了拿手上不吃干什么?冷吃不嫌噎?”

凌淮直接赶人,“还有事吗?若无要事,请回吧。”

“谁稀罕待。”

凌静冷呵一声,高贵冷艳地甩袖离开。

凌淮送她出门,利落挂上闩。

回头见凌铛扶着罩门,隐晦看他,对上眼,当即低了眼,手指挑着腰侧饰带子,故作有事忙。

她再难把他当作一个孩子看待。

读文时,视角切入有关他的剧情时间点,已是弱冠之年身临波云诡谲的朝堂。以至于有关他幼年期的成长经历,文中着墨很少,多是以三言两语的回忆呈现,或是其他几位书中主角忆年少时的几句旁白落迹,寥寥数笔,读来知之甚少。

她能无所顾忌同他相处,正因无知,以及自认孩子生性纯良的主观臆断所致。

眼前小她几天却高她一头的孩子,不是普通孩子,他开窍早,腹有沟壑,触类旁通,生来即晓帝王术。

凌淮上前来朝她伸手,“阿铛,”

凌铛后退一步,疏离又客套的笑浮面,她打断他,说:“往后还是唤我四姐吧。以防三姐姐找我,就先回去了。”

语毕,要走,又顿住脚,竭尽全力摆布她那具不协调的身子骨,朝他行了虚礼。

那一礼不伦不类,错漏百出,一眼便知临时抱佛脚。

正欲擦身过去,凌铛被他拽住了腕。

凌淮拽她到跟前,泫然问她:“你今日一走,是又打算一辈子不理我?”

猝然间仰脸对他,陡生压迫,凌铛只觉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一开口,不自觉结巴了一下,她说:“我,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要回去。有话好说,先,先放开我。”

他没放手,反而凑近她,说:“那就是想躲我。”

凌铛往后退步,低着个头,呐呐道:“哪儿的话,同住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犯得着躲么。”

他步步紧逼,“既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又为何不拿正眼看我?你明知我信你,你就专门拿些顺耳话哄我。我不上你当了,哪怕眼下你会讨厌我。”

她猛地抬脸反驳:“我没有讨厌你。”

凌淮倏尔一笑,紧箍她腕的手松了松,另抬手,动作轻缓地替她揉额。

他说:“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我必知无不言。”

话题转的太快,凌铛很是别扭,又闹不明自己瞎别扭个什么劲儿,她脑子里一团浆糊,但并不妨碍她口是心非,嘴硬开脱道:“我是好奇心重,但能分清好坏,也不是什么都想知道。”

他拉她回卧室,说:“李观棋曾与我们家有过节,你们记性不好,早已记不得了。耐不住三姐气性大,一点过节能记一辈子。方才,她仅是口头上说说,喊打喊杀那都是气话,三姐气头上说的那些话你也听过,昨天不就闹了一出?你放心,三姐决计做不出取人性命的歹事。”

凌铛长“哦”一声,难怪会觉得名字熟。

那,那试药呢?

滚烫的鸡蛋早已凉透,凌淮搁下,空出手整理她发间睡乱的头饰,说:“有人打凌云商会的主意,暗地里下死绊子。”

他不用瞧,便知她此刻在想什么。

他接着往下说:“万幸得了一剂可解瘟疫的药方,不论如何办不成商,那便破釜沉舟行一善。药方得来蹊跷,姐姐们信不过,专找来会医的疾已上门帮忙试药方真伪。恰逢闻观庙方丈圆寂,疾已无去处,便顺道挽留他住家,加上他功夫不错,大姐姐逢场做生意难免遇登徒子,就做了顺水人情,带着他跟身边护她安危。”

凌云商会的明争暗斗,由于凌琼的放任而逐渐趋于表面,大有分羹而食的征兆。

疾已整日跟凌琼身后忙进忙出,一出几日不归是常事,周国各地药材如流水,从商会里走账,被会中各领头人明里暗里地瓜分殆尽,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汇入凌琼私囊,一路走私运顺流而下,直抵甘州城外一条河道枯竭的荒山。

荒山野岭,白日里鸦雀呱噪,了无人烟。一旦入夜,大双小双领着一伙褴褛壮丁,个个黝黑肌理,簇亮着眼睛,在黑灯瞎火里推车卸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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