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燕的嘴都笑不合拢了,“那我们明天就开始做,钱倒是不用那么许多,大部分东西咱们都有的。” 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朝林春燕要,只忍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在那里和她说,“我想着这些钱还真得每个月都收上来。” “哪怕就是轮班,也有好几个人家出不了人,倒不如直接给帮着看门的人算钱。” 林春燕觉得里正想的越来越周到了,“是这个理,说起来我们山上也是占了大头的便宜,这每个月我们就多出一些。” 大家也都在等着里正说这值班的事情,门口虽然有大门,怕最少也要两个人守着。 可冬天不行,这几年虽然少了,可头几年的时候也总是听说谁谁家在外面冻死了。 回去了他也不着急吃饭,先往灶间张望了几眼,轻咳了一声问在屋里面做饭的里正娘子,“今儿是做什么饭?” 其实还缺不少人,韦柔姐就说过好几次他们这里也要人,林春燕扒拉一下手中能用的,就让吴婆子的两个儿媳妇也跟着去帮忙,主要去腌制松花蛋。 里正娘子奇怪的看了一眼里正,“我炒的是菘菜,你这是饿了?” “我在燕娘家里看到了,倒也不好和他们讨要,这可把我给馋的。” 不过她只会做鸡蛋羹,这肉沫鸡蛋羹是什么倒是不知道,想着左右今天已经做了饭,就没给里正张罗。 “真是越活越和小孩一样了,这些东西从前别说是大人了,就是小孩也吃不上几口。” 里正娘子顺便问起来张大娘他们的打算,“也不知道那林老大什么时候回来,你们这几天可就别落了单。” 她只等着林老爹他们回来,每天都想着法子吃些什么,这样心大倒是让里正娘子羡慕不已。 林老爹他们这一路上就受罪了,一开始的时候跟着船工讲好了价,走到半路上的时候这船工却突然反悔,要让他们加价,要不然船就不往前走。 一行人就和船工吵了起来,船工也是个横的,直接把藏在箱子下面的刀拿出来,一下子横在了三口人跟前。 施娘见他这样没出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那边林光宗也是被吓得哇哇大哭,直往林老爹身后躲。 施娘只觉得出师不利,左右张望几下发现四周都是水,这样冷的天就是落到了水里怕是也活不长久。 那船工却是不怕的,“你们还不知道如今都已经乱了,县衙里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事情,又不是什么杀人夺命的大事,只管去告!” 林老爹见施娘竟然还敢和船工在那里横来横去,先害怕了起来,拉了拉施娘的袖子,“你那里可是还有钱?我瞧着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光宗可受不住。” 那边光宗还在哇哇大哭,施娘被吵的心烦意乱,只能从怀里面摸出来几个铜子,“我们只有这么些个,咱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我们这也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想着去投亲戚。” 船工倒是没想到施娘竟然这样能耐,把那刀往回收了几分,上上下下打量施娘几眼。 那船工已经笑眯眯的开口,“娘子可真是好样貌,倒不如跟了我,省得还得让你受这样的苦楚。” 说着就要冲过来去夺那船工的刀,那模样好似要拼了命,倒真把那船工给唬了一大跳。 只是说也不报官了,船工呲着牙想了一会儿,虽然这几个钱不大多,但也总比没有强,何况他们一行人一上船就先付了银子的。 施娘见他收敛了,直接坐在了后面,也没理会凑过来到林老爹和林光宗,一直盯着那船工的背影瞧,生怕他又生出了什么歪心思。 林老爹心里就打起鼓,“这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什么铺子,我就说以他们娘儿三个的本事,肯定干不出来什么大事。” 她怕那船工还打着歪主意,盯着他走远了才松了口气, 瞧着林光宗因为晕船难受的趴在地上哇哇吐起来, 心里也有了几分心疼。 林光宗也不会再因为要几个糖而受限。 林老爹见施娘对他这样大呼小叫的, 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船上的时候他不敢有什么别的动作,生怕那船工做了什么, 可这时候他确是不怕——这码头他可太熟悉了。 施娘只觉自己被气的一个倒仰,差点晕倒在这岸上,指着林老爹的手都有些哆嗦,恨不得一巴掌就扇过去。 难不成就因为那船工自己色眯眯的盯着她看,就都成了她的错? 她使劲吸了吸气,不过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最终没有忍住上前掐了林老爹腰上几下。 要是真能拿了银子,她就带着林光宗远走高飞,绝不和这林老爹再有半分瓜葛。 他们两个人在岸边吵吵闹闹,于船夫就在一旁看起了热闹,这寒天腊月的码头上人并不多,他身边也只有几个没地方玩的小童嬉戏。 “丈人过年好,咱们是来这边走亲的,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施娘很有礼貌的问那于船夫。 施娘和林老爹哪里能想到他们这镇上的人早就戒备起来了,哪怕说的不那么详尽,于船夫也知道他们是谁了。 一边说还一边给在旁边玩的小孩使眼色,“去找你孙叔叔一趟,就说我一会儿就去他们家吃酒,他托我办的事这次可成了。” 施娘却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赶紧追问,“老丈人,你可知道那铺子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她远方姨家那边的。”施娘很聪明的没有把林老爹的身份点出来,她想着当初事情闹得那么大,没准眼前这于船夫就听说过这事。 这两件事情之间虽然没有什么关系,但被于船夫放在一块说,落在施娘和林老爹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变了又变。 没忍住林老爹就骂了起来,“就知道女娘不顶用,要是我儿开了这样的铺子,绝对能干的红红火火的。” 于船夫听不下去了,“你们很多年没有来往了吧?她们娘儿三个也是可怜的,原不用这样抛头露面的出来做生意,可惜她们碰到一猪狗不如的畜牲,抛妻弃女的跟着一狐媚子走了,听说还生了一儿子。” 施娘脸上全是尴尬,不好点头也不好摇头,只能跟着含糊其词。 越是这样说,那施娘和林老爹的脸上越是挂不住,连笑容都快挤不出来了。 说完还往地上啐了一口,“我说话有些糙,你们也别见外,就是咱们这等人听说了也都是气愤的不行!” 于船夫还特别热心的同施娘说,“瞧你们也是来投亲的,我给你出个招,等会儿见了你这姊妹了,你只管使劲骂那畜生,什么生的孩子没□□啊——大妹子你可别觉得这话难听,你想那爹娘都是这样的人,那孩子能是个什么好的!” “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我说的又不是你儿子,怎么偏要上赶着来认这事儿!”于船夫皱着眉装不明白,“你们过来打听消息,我好心告诉你们,反过来还要挨这顿骂,还有没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