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锤子见他的目光在王英娘身上打转,倒在一旁唉声叹气,“生了个孽障,替她寻了个好前程,她偏要闹起来,还把头发也剪了,说要去当姑子,我们这当爹娘的,如何不着急。” 林桃红一口呸了过去,原只觉得王英娘可怜,见了如此情景,地上那绳子分明就是要把她捆了去,只觉得心口一片发凉。 王英娘一直没有哭,从她知道自个儿被卖到了李员外家开始,就这样一副表情。 何大娘开始还说是要把她嫁过去,她又不是三岁小孩,随便一打听就知道这事是哄了她去的。 可连当姑子都是不能的,王英娘只觉心内一片凄凄凉,想着不若还是上了吊,或者投了河,也好过让人这样折辱。 先前剪头发的时候,王英娘就想,如果是林春燕的话,她会怎么做。 再确定那不是个幻影,是真的林春燕来了,眼泪再也没办法忍,哗啦啦的往下流。 那剪刀捅伤在胳膊上,伤口挺深,血一直呼啦啦的往外冒。 林春燕拉着王英娘的手,那边何大娘却不放人,扯了嗓子喊有拐子。 何大娘说完,有些洋洋得意,觉得总算占了理。 那三个兄弟还想上前来拉拉扯扯,被孙安元直接挡了回去。 王英娘扯了扯林春燕的袖子,脚步却不再动,回头看了一眼何大娘。 自从生下来她记事起,家里的活全都是她在干,人还小的时候,累的连翻身都困难。 也有好的时候,会拿的话哄她,让她在家好好干活,以后给她多些嫁妆。 王英娘没理会,只说,“娘既然定要让我去,我也只得把这条命还给你。” 电光火石之间,站在他们身边的孙安元拦了一把,才只让王英娘额角碰了个血窟窿。 王锤子可不想再去蹲大牢,只拿了眼瞪何大娘。 “造孽啊……” 刚这么想着,那王英娘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见自个儿还活着,又要挣扎着往井边撞。 何大娘这才真的后怕起来,嘴里骂骂咧咧,要是把这丫头送到了李员外那里,她再寻死觅活,倒把李员外给得罪了。 孙捕快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等着要把他们拿去关大牢,王锤子不敢再闹下去,只说钱收了没法。 何大娘听了这话,赶紧去看林春燕,和她讨价还价来,“那李员外家给的可是四贯钱!” 刚起了个头,林春燕已经冷冷的把眼睛横了过去,“反正与我又没什么关系,一会儿她真的投井死了,你们且就跟着去官府吧。” 只是让她吐出来那么多钱,心里犹豫不定。 又说,“我看就签了那死契,也不用再给人看病抓药,回头我和那李员外说一下,也不关你们的事。” “只一贯钱。” 扯了一会儿皮,最终多加了五百文,林春燕当着孙捕快的面就让他们签了死契。 王英娘从始至终都是愣愣的,说不出来话。 她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一旁的孙安元又借了她一些,帮着去找了板车,一块将王英娘拉到镇上。 王英娘这才觉得能透了气来,心里并没有什么失望难过,只一阵轻松,眼前一黑,却是晕了过去。 又朝孙捕快谢了又谢,留了一些小吃食当谢礼,还说会尽快还钱。 王英娘这时醒了,只是双眼有些麻木空洞,林春燕怕她心里难受,便把刚才说的那些话解释了一番。 王英娘这才看了过来,挣扎着起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林春燕跟前。 好不容易拉她起来,又说要带她一块回家,“不用再说 王英娘松了一口气,只要让她干活就好,反正死也死过了,以后到底怎么样,就像林春燕说的,且看了去。 最起码,不用在去给李员外做通房丫鬟。 孙捕快和他们分别的时候,又提到他们家房契的事情。 过成女户,那房子和地就真成了他们娘三个的。 又认真道了谢,心里头已经在想着得做些什么来谢他们,这孙捕快的确是个仗义人,可帮了不少忙。 等推着王英娘到了码头,张大娘先唬了一大跳,林桃红在一旁已经快言快语的把那事说了。 那可是整整一贯五百个钱,得卖多少个东西才能挣来! “实在当时情况紧急,再晚去一会儿,英娘怕是命都没了,到底救了我一回。” 等赵怀子来了,他们辞过孙捕快,带着王英娘回了家。 林春燕忙着给王英娘铺床,张大娘也不说上前搭把手,只在那里盯着王英娘看。 王英娘自是起来磕头,说了些保证的话。 林春燕让她躺下休息,王英娘看着屋里收拾的干净明亮,竹帘子随着风吹动倒是有一股清香吹来,把她满心的疲惫都吹散了。 林春燕去了灶间,她打算做些吃食,感谢一下孙捕快兄弟两个,再把钱还了去。 倒是没有再提钱的事。 好在林春燕也摸清了她的脾气,这事是她做的莽撞,又把要立女户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想着人孙捕快帮了咱们大忙,等把那板栗炖鸡做好了,也送些过去。” “你二房三房的两个叔叔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