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给我来上一个，多放些香菜。” 这两个老人都算是为了家里人而付出一辈子的，一个是供自个儿小孙子上学，一个是为了儿子儿媳生活得更好，平日里很是省吃俭用。 见糖水老婆婆掏了钱出来，林春燕也只收了四文钱，还按照她的吩咐，特意浇了好些汤汁。 糖水老大爷还有些意犹未尽，见糖水老太太这样，忍不住和她拌起嘴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样花上四文钱，回头你儿媳知道了，又要和你闹上一通。” 林春燕边收拾边说，“我觉得老婆婆的话在理，你们是为了他们考虑，可谁又为你们考虑过，叫我说，做什么也不能亏了自己。” 糖水老大爷还好，他还想指着小孙子金榜题名的那一天，糖水老婆婆就没那指望。 林桃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婆婆您说的，好像您家儿子儿媳还有那样的妖术不成。” 收拾完，林春燕跟着林桃红到了码头，见张大娘身边围了不少人，忙挤进去。 张大娘看见林春燕过来，一把将她拉过去，小声的嘟囔，“你那肉夹馍什么时候也拿来让我卖！这些个人看见我在那里吃肉夹馍，都问我是从哪里买的，我让他们去镇上找你，你今个卖的怎么样？” “这才半天，竟然卖了这么多！” “那咱们这就去李员外家？” 林春燕让张大娘和林桃红卖完东西之后就回家，不要在外面多耽搁，张大娘和林桃红嫌她啰嗦，“昨个开始就一直念叨，你赶紧去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别看张大娘岁数大，可在家里说话算话的，却是这林春燕。 金娘子唬了一大跳，小心翼翼的问林春燕，“可是因为你爹娘的事情？” 林春燕摇摇头，“也不全是，就是觉得自个儿这样挺好。” 她倒忘了，这燕娘本就和别人不一样，那一身本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学出来的。 金娘子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别看宋娘子卖鱼肉羹卖的红火，她也是个可怜人，早些年的时候定了门亲，可还没有嫁过去，那人就病死了，宋娘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说要为那人守寡，再也不嫁。” 她想，要是实在被逼着成亲，她也要找那快要入土的病秧子，最好在她进门之前就咽了气。 金娘子的眼里闪过一丝艳羡，“待会进去了，你就听吩咐便可。” “这就是那位能做出拆鱼羹的燕娘吗？做的比宋娘子的还要好吃？” 好大的口气，婆子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听着她大言不惭的话，心里有一分讶异，这和她想的人完全不一样。 能看得出来，李员外家的丫鬟婆子，并没有胡小郎君家的丫鬟婆子那样多做事，也不如他们家那般井井有条。 领着林春燕的婆子微微有些恼怒，觉得这样失了面子，呵斥了一句，“还不去干活，站在那里作甚？” 估摸这些人都是从村里招来的，林春燕没在理会他们之间的纷争，只朝引路的婆子要了一单独的灶间。 林春燕点了头，被赶出来的那些丫鬟婆子都十分不乐意，林春燕也不理，只想着赶紧把那拆鱼羹做好，早些回家去。 王英娘的心里有几分急切，她是知道王锤子去王大厨家里说了好些个话，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不巧的是，李员外家的小娘子喝了那拆鱼羹后，还想再喝，托了金娘子去请人，这事七拐八拐的又被王大厨知道了。 这下王大厨再也忍不了，决定要给林春燕一点教训。 洗完衣裳又得去喂鸡，还要去地里浇水，王英娘顾不得休息，像只陀螺一样一直转。，这些姑娘和她年岁差不多，都快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头上簪着好几朵花，有些还是从镇上买来的，一看就是家里受宠爱的。 那些人从王英娘身边路过，热情的和她打了招呼，邀着她一块去。 “家里的活干不完，这几日先歇几天。” 这小娘子说完，目光从王英娘的头上掠过，有些惋惜的看着她带的那几朵小野花。 王英娘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匆匆和他们告别，走远了还能听到那几个小娘子的娇笑声，好似在说她那破烂的衣裳。 林春燕也不爱戴花，头顶上经常光秃秃的，不像她妹妹，恨不得把所有的花都插在头上。 那些个人，好似也从来没有注意过林春燕的头上到底有没有戴花，或者她穿了什么衣裳。 可若是林春燕被毁了清白，不得已嫁到他们家，她还能那样神采飞扬吗？ 她喜欢神采飞扬的林春燕，好像是另一个她，只要她好好的，她也就有希望。 拆鱼羹的鱼肉需要切的很薄，把鱼骨剃下来才行，林春燕刀功很好，即便将鱼肉切成薄如蝉翼的状态下，也能分了心去听外边人在说什么。 “你们那天没过去，那拆鱼羹被抢的一点也不剩，还有镇上那赵官人，不知道你们认识不认识，他家那两个小子就差把锅底也刮得干干净净了！” “莫不是你在说大话吧！” 林春燕的手不停，把鱼肉片好之后又去切了香菇，柴火抽出来两根，让火势慢慢变小。 来到这个世界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这也太香了吧！”刚才还不太相信的婆子，这时候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咽了个口水。 林春燕把拆鱼羹端出来，用的是一瓷白的器具盛着，上面漂浮着翠绿的菜叶，褐色的香菇，白色的豆腐，鱼肉早就炖的软烂。 送晚一点，她怕真的自个儿会掀开那锅子，狠狠的吃上一口。 那目光是不带一点恶意的，可林春燕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往身后避了避。 金娘子是个爱喝的，那日去给老太爷做饭的时候，就隐隐约约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知道她没事，林春燕便不放在心上。 不出林春燕所料，这些婆子七嘴八舌的就说了起来，那些个被夸的天花乱坠的小伙子，她一个也不认识，偏这些人说的起劲。 “我家老爷和小姐喝了都十分满意，还说下次有机会，还请你家来做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