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凛瞥了眼，抬手按了红色的挂断键。 “哈喽——”接通后，话筒对面传来个爽朗的女声，“最近怎么样啊？” “我们正好看到路边有这么个电话亭，还挺漂亮，想到给你打个电话。”对面继续道，“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不好？” “没硬币了！我马上。”电话亭的人像在争夺发言权，妈妈提高语速，“我们接下来打算去索科特拉岛看龙血树。” “喂，喂？你手里钱够不够？”电话那边换了个迫不及待的中年男声，“谈恋爱了没？是不是都要准备结婚了？记得对另一半要大方。对了，你今年几岁来着……” 嘟嘟嘟。 “右转，准备上高架。”程凛刚要照做，想起来这目的地是宠物医院。一分神竟然离家越来越远。 麦麦一直看着程凛接电话、调导航，说：“你的爸爸妈妈给你打电话啦。”猫回忆自他加入这个家开始，程凛的生活痕迹中近乎就没有父母。只知道两个人如同蒲公英去了很远的地方，漂泊不定。 主人看着路没接话，麦麦就继续说：“你爸爸问你有没有谈恋爱呢。” “为什么不谈呢？” “你的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总得有人陪你吧？”麦麦说。 “我不是啊，我是猫。”麦麦颇为苦恼，又复述了荣荣的话，“猫和老婆不一样啊，我还是个男的，不能和你结婚。” “啊。”麦麦极为含糊地发了个音节，不知为何感到尴尬，重申道，“但我是男的啊。” 好问题。只关注了婚姻的可行性，没想过婚姻的意义。麦麦思考自己看过的所有电视剧，一般演到结完婚睡一张床就结束了。他说：“要一起生活，一起睡觉。” “有的。”小猫人想了半天，回答，“结婚是和最喜欢的人结的。” 程凛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临下车前回复：“我没有最喜欢的人。” 麦麦听了连忙跟着下车，一边折腾双肩包的肩带，一边想确认一下这猫是不是自己。但又认为无论如何都得是自己，不然太不应该了。他跟在后面说：“那太好了，你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啊。”麦麦呆了，“不是吗？” 其实程凛在路上想了八种希望麦麦不要再去上班的措辞。但也因为想到了麦麦必然的回复，最终还是没有说。 因为这场意外，人类必须承认，是他离不开猫。他根本无法设想失去麦麦的生活。 程凛捉着他不放，拿毛巾给他把头发擦干，一边擦一边说：“其实男的和男的也可以结婚。” 程凛道：“还是等你知道结婚呢要干什么再说吧。” 过了会，他的脑袋蓦地被毛巾一整个盖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闻到淡淡的香波气味。 快哭了，可怜 “我和你上去，把猫薄荷都处理掉。”程凛说，“不影响你上班。” 他条理清晰地承诺：“如果真的闻到了，我会有节制的，保证不晕过去。” 总之意思就是请程凛别上去。因为楼上的猫实在太多，光昨日见到的就有三花，有狸花，还有和他差不太多的橘猫。他不希望程凛和其他猫多接触，沾了别的猫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