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以为是,以下犯上。 姜泠闭上眼。 窗外下起了大雨,轰隆隆的雷声如鼓点般砸落,刺啦一道闪电劈在她瘆白的脸庞上。 绿芜吓得一哆嗦。 姜泠忍着莫大的惧意与痛意,将火盆里的卷轴捞起来。所幸画卷材质甚好,这幅《水波山色》没有被火焰烧毁,只烧焦了一部分。 身侧的小丫头扑上来,赶忙替她检查手上的伤势。她一边握住自家主子的手腕,一边哭,您这又是做甚,您明明是最怕火的 姜泠无力地低垂下眼睫,看着对方慌慌张张地打来冷水,用湿毛巾敷着她的手指。 绿芜。 以后莫再叫我小姐了。 改叫我,步夫人罢。 偌大的庭院又恢复了先前的冷寂,许是冷风愈显,姜泠竟感觉听云阁比她刚来步府时还要寂寥。这里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灰蒙蒙的天、干突突的树,还有沉闷的、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的下人们。 之前每年初雪,阿衍都会与邻近的儿郎嬉笑着出去踏雪,庶妹也会陪着姨娘上街采买过冬之物。只有她一人被关在门窗紧闭的庭院里,或读书,或调琴,或是学习着女工、制香,时不时会有进宫的马车停在太傅府外,接她入宫学习各种规矩。 姜泠内心里,是不想学习这些东西的。她也想上街,也想踏雪,也想跟着阿衍一起在院子里玩。 当她轻推开窗牖时,只见一个裹得跟粽子似的少年站在雪地里,拼命朝她招手。 砰地一声,鞭炮在雪地里面炸开。 见她笑了,小小少年也露出小虎牙,朝她做着嘴型:阿姊,好玩吗 砰砰砰,又是三声。 爹,爹!别打这儿,打屁股,疼! 每每这时候,她会顺着少年的目光望去,定会一个小雪人荫蔽地藏在角落处,默默地陪她读着书。 厚厚的一层雪铺下来,地上像是堆满了沉甸甸的鹅毛,姜泠情不自禁地走到窗户边,推开窗。 她缩了缩脖子,也不知在期盼着什么,等了少时。 没有鞭炮声。 有这么一瞬间,她忽然很想阿衍。 016 绿芜也眼看着,自家夫人独倚在窗牖边,看了整整三日的雪。 姜泠终于坐回案台前,将经书平铺开,一笔一划地抄诵经文。 她一双瞳眸冷寂,不起任何波澜。 这名位高权重的步左相,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近来行事愈发雷厉风行。一夜之间,数名皇亲贵胄被抄家,整个大宣京都,几乎要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 今夜又不知谁家糟了难,外头的乌鸦都聚成一团,吱吱哇哇的,真是好生吓人。 哎,你莫说了!当心这些话被相爷听了去,拔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