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溶月,其色淡濛,未能浸入窗纸,月稀的清宵犹为寂寂,谢虞晚百无聊赖地吹灭桌上一支明烛,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又觉难喝至极,嫌弃地放下茶杯。 窗外朦月影倏然一灭。 “怎么是你?”谢虞晚抬起眼,正好看到一袭绛裙的女子身姿款款地不请直来,她潋滟眼波里流转着未加掩饰的讶异,似是看到谢虞晚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小丫头片子,”慕素胧并没有被她激怒,她盯着谢虞晚身上素白的罗裙,只是轻晒,“我问你,你穿这一身白做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师姐的衣裳。” “说话这般冲做甚,你今日若不穿这身衣裳,我可懒得来找你麻烦,”慕素胧面上笑吟吟,眸底却涌入凌厉杀意,“不过也无妨,那便先取你性命!”看好文请到:po1 8ar t 言毕瑾晚剑剑光复烁,径自就是直逼慕素胧而去,慕素胧也不躲,只弯着眉眼盈盈笑着,好整以暇地等她的剑刺来,而就在瑾晚剑的剑尖距慕素胧不及五寸之际,谢虞晚眼前忽然一昏,身子开始不受控地欲倒,多亏她及时扶住一旁的几桌,这才不至于直接跌伏在地。 “这毒本是为你师姐准备的,今日的死局也本该是由你师姐来趟,”慕素胧垂下眼皮,手心盛开一团黑焰,“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罢!” 宋厌瑾凝望着窗外深浓的夜色,眉心紧蹙,辰时已过,怎么还不见慕素胧的身影?按照今晚的设计,此时的他该已被抓住了才对。 彼时谢虞晚仍在同慕素胧僵持,也不知道慕素胧下的这是什么毒,谢虞晚的五感正在渐渐衰失,她只能在一片朦朦里勉强接下慕素胧的一式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焦灼的一声穿破所有的混沌,径直灌入她耳朵: 像是他的声音,可谢虞晚难免疑心自己听错,她和宋厌瑾认识了十几年,什么时候听到过他这般失控的语调? 哦,原来他是真的喜欢她啊。 宋厌瑾自然不知道谢虞晚此时此刻的心潮汹涌,他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手,将谢虞晚好生护在身后,随即才抬眼看向对面的慕素胧,面无表情: 慕素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地笑出了声:“我是来取你性命,你岂敢说这句话?” 慕素胧的面色变了变,旋即阴恻恻地笑:“夫挟确实特意交代过要留你的性命,但是让你吃点苦头……也不算违抗上命呢。” 少年扶着谢虞晚的手指紧了紧,惯来波澜不惊的眼底闪过显而易见的悔意,他本想借此番在谢虞晚面前博个同情,却忘了谢虞晚今日穿的是他的衣裳,慕素胧因此寻错了人,进而伤到了小鱼,不过还好他先前在谢虞晚身上动了手脚,这才不至于酿成大错。 慕素胧若再不识抬举,他也不介意自己从此以后少一个属下的。 等到谢虞晚睁开眼,窗外已是天光大作,她的毒也已经全解,可房中亦已空空如也,不见慕素胧和宋厌瑾的身影,谢虞晚心急如焚地夺门而出,直奔宋厌瑾的房间而去,一路上都在祈祷,祈祷宋厌瑾此番已化险为夷,祈祷等到自己冲进去,宋厌瑾就坐在房里慢悠悠地品茗,看到她大惊小怪的模样,还会扬起眉来揶揄她。 宋厌瑾的房中空无一人,只有大大敞开着的门在喻示着昨晚似乎有谁急匆匆地离开过。 旋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出房,却迎面撞见了萧元晏、荆鸢和纪渝,按照昨晚的约定,他们此时本要集合议事,不过现下可再没心思议事,得知宋厌瑾被抓走后,几人皆慌了阵脚。 谢虞晚垂下睫,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决定现在就去找那知县,逼他说出来。” “我做不到,”谢虞晚却面色苍白,声音颤抖,“阿鸢,那是宋厌瑾,我做不到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