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杭周身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 声音有些发怯:“花倒是不陌生,却不曾真正瞧见过莲子的模样,是我孤陋寡闻, 以为那是一颗没法儿开出花的坏莲子。” 偏巧叫奚杭撞见南宫旭栽种莲子, 在好奇心驱使之下便上前观察, 结果因着他的孤陋寡闻, 告知南宫旭莲子根本开不出花,南宫旭自然而然把这笔账算在容盈头上, 去寻她的晦气。 换言之, 他岂不是一个上课不认真学习的差生吗? 她咬紧牙根,狠厉的眼神剜向奚杭, 恨不得抽这害人精一顿。 容盈眼中满溢的戾气逼人,明晃晃的威胁像架在奚杭颈项间的刀刃, 随时会手起刀落,令他分外胆寒。 奚杭周身一凛,汗毛倒竖, 艰难地吞咽下干涩的喉咙, 扯出干笑:“容盈帝姬, 咱们有话好好说,可不兴去告状啊。不就是这点小事嘛,又有何难!我向你打包票,指定给你办得明明白白,咱为人不差事儿,放心罢。” 容盈彻底黑了脸,险些没控制住追上去砍人的欲望。 “告诉我南宫旭是怎么寻你的晦气,我帮你统统讨回来!” 氛围沉寂一瞬,容盈轻轻抽回胳膊,借放下衣袖的时候,垂首抿了抿唇瓣,神色不大自然,目光躲闪,明显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随即借故把人拉扯到一旁,替容盈解了围。 刚刚在回廊上容盈追奚杭时动作幅度颇大,露出了布满痕迹的颈子,虽然颈项间扑了脂粉遮盖,但抵不住痕迹的深重颜色委实难消,以及追逐之际略微蹒跚的步履,显见容盈的腿脚上是存在不适。 纵是姊妹,也不好轻易掺和进容盈同南宫旭之间的事情,还是要靠容盈自己想办法解决。 “为什么不让我问……”紫瑜耷拉下脸,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芳漪跽坐于案后,肃容正色言道:“正好人都已经聚齐,有桩要紧的事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们。” “这趟浮屠岭之行我知悉了一则重要消息,破除天界狱渊封印和致使凡界妖魔横行的幕后黑手其实是魔君峥槊。” 反复咀嚼峥槊之名,夜哲惊诧地瞠目,张了张嘴,一时间竟哑然失语。 最后的一句话点醒了在场诸人,不由得脸色巨变。 不光因其是上古时期实力最为强悍的魔君,更因彼时的魔界因他统治而繁盛兴旺至极,在他的统治下魔族军队的实力与天界的实力并驾齐驱。 他不断发动战争滋扰天界,曾一度引发的神魔战争,更是使得天地间陷入一场巨大的浩劫,无数生灵陨灭于他手中。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野心勃勃之辈的暗中觊觎! 可是,偏偏有人为一己之私蒙蔽了双眼。 二人在神魔之战中趁着峥槊不敌众神祇,即将元神俱灭之际,联手使出毕生绝学强行拘下峥槊一缕快要消散于天地间的残魂。 自此,一场复活大计悄然展开。 而温养残魂最好的办法就是聚集魔族的力量提供滋养本源,一点点修补魂魄。 趁此机会,寂沙妖君和临彦冥君暗中抓了数千余魔族之人,关押进相娥山的一处山洞。 时日一长,相娥山的灵脉日渐稀薄,山体隐有坍塌之兆。为了不惹人起疑,寂沙妖君用秘术将相娥山的灵脉和陨魂炉相连,二者同气连枝,炉中炼化的魔气即灵脉,相娥山的灵脉即魔气。 温养残魂是复活大计中的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要为峥槊打造一副躯体。 再三商榷过后,他们却萌生了另外一个念头。 魂魄附着于剑,历经炉冶锻得剑身,峥槊的力量将会更上一层楼…… 当初开炉冶铸的时候,葛涯子依照惯 因觉事情蹊跷,他留了个心眼并未上禀,怀揣着满腹疑惑,私下去暗访陵汀州同相娥山,进而获悉了一桩足以惊骇五界的事情。 这是一场天大的阴谋,葛涯子自知势单力薄无法与临彦相抗衡,也明白炉冶出剑之后定然会招致杀身之祸,甚至会牵连到亲人朋友,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葛涯子此举甚是疯狂,他想令所有人都来关注此事,借此来破坏临彦和寂沙的行动。 所谓葛涯子自戕时留下的遗书不过是临彦为了遮掩真相的障眼法,给世人的一个交代而已。 那个小男孩为了窃来能换取饭食的物什,趁着葛涯子走后,偷偷熄灭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剑捡走。 许久未见血气的他用铁匠的血开了剑刃,并把小男孩认作义子。 至于,葛涯子的徒弟画皮鬼陶七实则是临彦放出的诱饵。 可就在寂沙死后,临彦偶然间得知了一些蛛丝马迹,正巧遇上芳漪和月桓来到娑碣城,他便想借旁人的手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峥槊,去蚕食他的力量。 -------------------- “白辛便是峥槊当年收养的义子。” “浮屠岭中月桓同白辛对战,最终白辛以失败告终, 我用放他一命为条件,让他告诉我主导一切阴谋的祸首。” 作为天界帝姬自幼学的是行事正派,本来一些刑讯逼供的手段不该由她来施为。 搜遍魅姬的神识,听了白辛吐露的真言, 芳漪倒是收获不小,自袖中取出当时记录下全程的昭明镜,放给众人观看。 昭明镜中的画面很清晰,峥槊早在一众人尚在天界即将历劫之时,便出手攻击过,若非是有一撒星芒相助,恐怕众人非死即伤。 每个人所经历的一切,皆是他的阴谋。 “而事情另外一半儿的真相,我未曾从白辛口中探明,也不曾从魅姬的神识里获知。” 若说有仇怨,一干人降生不过千余年同他相隔几十万年,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去结仇。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魔君峥槊尚能够复活,那么在神魔之战中陨落的神祇是不是也有复活的机会。” 此言一出,满座静默,楚黛的目光逐一扫视过在座的人,诉说着一个叫人难以接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