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目睹了殿上的情况,利昭是绝对不可能容许自己这个儿子夺了他的王位,为何还好言好语的称赞有加。 来清算(2) “王上,二王子带兵入宫剑指王位, 实是反了谋逆之罪,还构陷大王子, 残害手足, 臣恳请您把二王子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将臣工殷切的神情收入眼中,利昭容色愈发温和, 徐徐走到那名臣工面前,黝黑的眸子波澜不掀, 眼尾挂着寥寥笑痕, 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臣工的脸,清脆又响亮。 “爱卿啊,你可知孤是怎么坐上王位的?” 王上的王位是如何得来, 在场哪个人不心知肚明,若不是王上的心足够狠, 手腕足够强硬,又设法迎娶了王后,只怕是连王位的边儿也摸不到。 即便乌弈是利昭的长子, 曾深受宠爱, 但不代表着乌弈能够凭借昔日的父子之情而脱身囹圄。 “输便是输了,乌弈技不如人沦为阶下囚,实乃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如果雎夫人和乌弈在此听了利昭这一席话,不知是何感想。 原来王上一直有意放任两个王子自相残杀,甚至是不惜亲自出手挑拨离间,为的就是要用养蛊的方式,选出一个真正能继任王位之人。 倘使今朝他成了乌弈的手下败将,那么所面临的亦是阶下囚的命运,父王给予他的不会是希冀和拯救,而是对失败者的憎恶和杀戮。 另一个无用的弃子,随手可抛…… 利昭再度开口,下了一剂猛料,诸臣工震惊不已,大殿上一时分外静谧,他又自袖中取出一封帛书,当堂展开给诸人阅览,证明所言非虚。 启珩怔住,目光锁定在帛诏上,心中的悲冷慢慢褪去,拥有了传位帛诏,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王君,站在巅峰。 一旁的项无羁与凌将军对视,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只要杀了你的妻子,今日你就会成为渤海国至高无上的王君,这是孤唯一的条件。” 漫漫天光射入大殿,白亮亮的耀芒润过地砖,映出皑雪般锃亮的白色,启珩望向灵越,二人相隔甚远,她浸在一片逆光之中。 静默的时间着实有些长,灵越漠然的想着难得迎来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名正言顺登上王位,启珩不应该开心吗?不应该遵从利昭的话杀了她吗? 她忍不住想,一旦启珩动手,那么她就可以找到一个心安理得的理由杀了他。 她从来不是劳什子心怀大爱的圣人,内心卑劣且自私地想把一个人占为己有,她不愿看到启珩在她死后慢慢淡忘了她,坐拥渤海,妻妾成群。 “父王,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又当如何。” 利昭低笑,他一点也不意外启珩会说出这番话,像是早有准备般,云淡风轻地陈明利弊。 他露出一点无奈的神情,“人生路漫漫,未来你还会有别的女人,不是非她一人不可。”如同和蔼可亲的慈父一般劝慰,语重心长道:“王位和女人孰轻孰重,你一定要考虑清楚,莫要辜负了为父对你的期望。” 他的话音甫落,殿中情况突变,一阵刀风掠向利昭所站之处。 兵士执刀保护着臣工们退避至大殿角落,诸人挤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生怕刀剑无眼当场殒命,另有十来个兵士徘徊于缠斗在一起的三人周围伺机而动。 “父王,你应该知道我平生最讨厌受人威胁,我想要的从来不会因别的缘由而改变初衷,灵越和我成了亲,这辈子她就是我的妻子,我就只要她一个!我要她陪着我走到白首,不离不弃、子孙满堂,直至生命的终时,都要在一处。” 听到这番话,身处在逆光中的灵越顿了顿,极为轻浅的笑了下。 他真傻,傻到无可救药。 如果她死了以后,这个傻子又该怎么办呢。 利昭失望至极,他的两个儿子皆因女人而有了软肋,如此失败的作品存留于世,只会是他耻辱的败绩,全都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一身功夫本就不亚于项无羁和凌将军,兼且他还练过吴明国王室的术法,身手非同寻常,不出顷刻之间便击败了二人,旋即将一道裹挟着凌厉杀意的术法击向灵越。 身体内调动起的精纯灵力游走于经脉,蓦然之间涌动起一阵蚀骨的痛意,五脏六腑俱是火烧火燎。 启珩率先发现她的不对劲,神色一变,立马抽剑上前迎战利昭,周围的兵士亦加入战局。 子弑父,是要被世人所诟病,纵使来日登上王位,诸臣工也定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嘴,令启珩担上遗臭万年的名声。 申池一噎,“那你还愣在这儿作甚,快上去帮忙啊!” “冥顽不灵的蠢货!”本以为是个可塑之才,结果偏要为了个女子自掘坟墓…… 长相思 先前启珩已然探知利昭的功力深不可测,加之术法加持, 更是要小心应对,必须是速战速决。 姜还是老的辣, 他很快看出启珩打法凶狠, 不欲留片刻喘息之机,即刻明白了所图为何, 转念心生一计。 长剑挥来的瞬息, 利昭似有感知,单手捏诀抗住了项不羁和凌将军的攻势, 侧身抡出刀袭去,启珩的剑被重重击飞,人未能及时躲过去,被重伤在地。 此刻的利昭已经无人能压制,项不羁和凌将军尽皆不敌,负伤倒地。 她目中掀起砭骨冷芒,没有任何犹豫地咬破手指,以血凌空画阵,蕴含灵力的鲜血书就晦涩难懂的符箓,泛起殊异光芒,以付出性命为代价施展禁术招引强大灵力入体,开启了不为世人所知的碎灵禁阵。 劲风之力无人能挡,大殿中的人被吹得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纵然利昭身怀吴明国的术法,亦是不敌来自禁阵的致命吸力,他拼了命顽强抵抗,手中的锋利刀刃划过地面闪出细微火花,发出刺耳的响声。 灵越像是听到滑稽的事情,歪着头笑了笑,怡然观赏着利昭的恐惧与狼狈。 他恨极,心有不甘,愤怒地咆哮,表达着对死亡的恐慌和无尽怨毒。 他挣扎之间竟然在漩涡中看见了吴明国无数惨死的亡魂争先恐后地朝他伸出了遍布灼烧痕迹的手臂。 一只只形容可怖的手疯了般伸出漩涡,像铁钳般冰冷紧紧抓住利昭的四肢用力拖拽,骨骼错位的剧痛一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