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国庆,身为警察却是没有半日假期可偷得闲暇的,要等待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的警情,比如本地的市民和外地的游客在某处推了搡了,或者是哪条路段间司机跟司机大打出手……得做到极速处理,大事小情总还离不了责任,因此派出所和市公安局要比平日更加繁忙,各有各的辛苦。 “瞧瞧人家的二十六岁,我当时还住城中村呢。”洛川自嘲一笑,沉寰宇颇有同感地点点头。就是现在,也不过是搬进了个稍微新一点的小区,离单位近些,有个歇脚的地方足矣,毕竟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自己住的约等于客栈,拿起脚就能走,便也不在乎好不好了。 “啊,在的……”保姆把笤帚往墙边一靠,揪起围裙揩了揩手,赶紧走过来开门,神色小心得过分,是低头低惯了的,看人时眉尾不自觉向下撇,只用眼睛悄悄觑着,讲话也细声细语,带点平翘舌不分的西南口音:“是啷个回事嘛,警察同志,她别是做了什么坏事哦——您二位快请进噻。” “那就好、那就好。” 保姆轻轻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兰兰、兰兰——快点儿起来的——”她喊得温柔,连语气都是哄孩子的语气,结果反而招致了厌烦,薛兰一把掀开被子,不耐烦地叫道:“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睡觉——”女人赶紧掩住她的嘴,手竖在脸边摇了摇:“兰兰你莫闹,楼下来了两个市公安局的,等着要见你嘞。”薛兰猛地坐起身,惊恐地抓住了保姆的手:“哪两个?姓什么?他们有说找我干嘛吗?”后者被抓得一愣,跟着紧张起来:“有一个是什么队长——兰兰,你在外头惹事啦?你真在外头惹事啦?” “你去跟他们说我要洗漱,先取点茶叶给泡上,我马上就下去,要是问起你什么,一概装傻就是了!” 谭家人都是晦气的,明年开春——她要辞职才行,不能再跟那帮人纠缠了,实在太晦气! 洛川捏着杯子,和善地发问道:“平时别墅里就您一个人忙里忙外啊?” “那可了不得,把这么多人的活全交给您干,很辛苦吧?” 一个人如果觉得自己的工作是很幸福的,那么无非是出于骨子里的热爱。没了热爱,纵是有丰厚的薪资待遇,面对上司同事时心里总还要摆几分怨念出来,何况大部分拿着普通员工工资的普通人。 他觉得差不多该自己出声了,便说:“您一人干这么多活,工资想来应该不少吧?” “警察同志,问这么细难道是想跳槽到我这儿当保姆吗?您是市局来的,不至于吧?”薛兰一级一级踏下楼梯,面上只用口红薄薄在嘴上涂了一层,笑得略显疲惫,话里倒是在毫不退让的暗讽,她走到沙发前坐下,抱起手臂,活像只高傲的孔雀:“二位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我难得有个假期,想好好休息。” 女人一愣,她刚刚想到了各种可能性,竟单单忘记了那个憨货因为赌场的事被警方列为了头号嫌疑人。“以、以前的同事啊。”这一结巴,气势就弱下去,她掐着自己的胳膊强打起精神,神态却怯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薛兰顿时被气得有点儿语无伦次了“他哪儿来的脸填这个,我跟他不过玩玩而已!” 沉寰宇冷脸笑出了声,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吓得女人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是诈:“看来你理解的‘同事’跟我们理解的不太一样。比起耍心眼子,我建议你还是老实点回答问题比较好——你和潘龙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他在江抚开赌场的事你知道吗?” “潘龙除了在江抚的住宅外还有别的可以去的地方吗?” 思来想去,薛兰报出了其中一处地点:“我知道的就这里,至于他会不会去得另说了。”论情分,这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毕竟自己永远是第一位,往后怎样,是逃还是被抓,都只能看潘龙的个人造化了。 “妈,你能不能别吵了!”女人不耐烦地甩开薛母的手,跑上楼去拿手机,她必须得跟潘龙说一声 可是等到对面接通,耳边响起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薛助理,这么巧,我跟你的老相好刚见上,你就打来电话了。” 谭有嚣笑着,抖了抖腕上的珠串:“别紧张,我不过是来发一发善心,毕竟,潘先生之前把我们的约定履行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