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的亚太经贸峰会,原本只预计派财经组记者许志l和曾以纯前来采访,上级却不知道发什麽神经,直到会议开始前几天,才突然觉得这场峰会重要无b,务必再多派一名记者前往支援。杨子容现在才会在这个地方。
当他初出茅庐时,也曾为出国采访的机会感到振奋不已;但随着时间过去,出差次数多了,就渐渐看得淡了。何况会需要出国采访的通常不是什麽轻松的差事。
不过,何以只有峰会前的暖身报导会派他来,到了正式峰会,他却是个备案人选?想起这点,还是不免有点愀然不乐。这g起了他从小到大的心事:每当那些长辈对他和哥哥流露出了不同的眼神时,他总有些刺心。
他母亲有个年长五岁的姊姊,始终未婚。在这位阿姨迈入四十大关那年,家族里的长辈认为她再这样小姑独处下去不是办法。为了怕她晚年身边无伴、膝下无子,大家经过一番讨论之後,决议将杨子容过继给她。那年他七岁。
其实跟阿姨一起住也没有什麽不好。阿姨家距离他原本的家不过两公里,阿姨又一向疼Ai他,有了他这个儿子之後,铁定视如己出,他便等同是坐享家中所有资源的独生子。
但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心中有什麽地方破了个洞似的;有些从破洞中流逝的事物,便从此遗失、再也找不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子容,吃饭的时候脚不要晃来晃去。你看哥哥坐得多端正。」「怎麽这次还是考不好?哥哥小一时就是班上前三名了耶。」「子容,你太皮了!哥哥以前跟你现在一样大的时候,都不会这样惹妈妈生气……」
从他四、五岁时就每天听着父母叨念这些话。他确实b哥哥更坐不住,也不大受控。倘若刚好是阿姨也在的场合,她便会出来解围:「每个孩子个X不一样嘛!子容也有他可Ai的地方啊。」
老实说,他生X随便,在七岁以前,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但就在他被过继之後,他才骤然意识到:或许对父母而言,他和哥哥b起来,相对是个不那麽重要、那麽讨人喜欢的孩子;因此被送养的才会是他,而不是哥哥。
尤其在他过继给阿姨的一年以後,母亲刚好又生了一个弟弟。
他越来越少见到母亲。即使见到了,她的注意力也总是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
他小学时成绩非常不出sE,和哥哥b起来简直天差地远;但在班上却是数一数二聒噪的孩子。每当学校老师得知他和哥哥的血缘关系时,总是流露出一种无法置信的眼神。这种眼神让他不太舒服,但骨子里的反叛X格作祟,越是如此,他便越是继续做自己。
「到底是资质问题,还是家长不会教啊?明明都是同一家工厂出产的孩子……」不只老师,在某次的家族聚餐,一位舅舅也扯着嗓门对其他亲戚这麽说,浑然不觉此时阿姨才刚带着杨子容踏进餐厅大门。
那天夜晚,他经过阿姨掩上的房门时,确定听见了里面传出幽微的啜泣声。
阿姨从来不曾亲口对他要求些什麽,但从此之後他却拚了命似的开始发愤苦读。他资质原本不差,加紧认真一段时间後,成绩已渐渐超越其他同学,即使未名列前茅,也算达到中上等级。
哥哥考大学的时候,不负众望地申请到了英国名校,便出国深造去了;两年後轮到杨子容,尽管没有出国留学、没有考取第一志愿,仍进了与惠风同等级的国立大学工商管理系──和他从高中时就是莫逆之交的白鸿砚同一间学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鸿砚b他年长一届。当杨子容进入高中就读时,就已经听闻高二有这麽一号鼎鼎有名的人物。这麽说一点都不夸张。几乎每节下课都有大批nV同学特地到这位号称处处留香的白鸿砚教室外徘徊,就为目睹他的迷人风采。
而杨子容会与白鸿砚相识,则是起因於一场吉他社的成果发表。
那是在某天晚上,由四名吉他社社员借用一间音乐教室来举办的小型成发。杨子容放学後闲来无事,就跟着几个班上同学留下来听。
吉他社演唱的第一首歌曲是《我居住的地方》。旋律一出,杨子容就睁大了眼睛。他曾经很喜欢这首民歌,尽管年代略久,却像是能把与知音之人彻夜长谈的欣喜与感动,鲜活地传达出来。他曾想着,何时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人,相处的时光点滴在心,又能回味千百遍都不厌倦?
再细看那主唱,歌声动人、深具磁X就不必说了;重点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高中制服掩盖不了那过人的气质,明显是许多nV学生会喜欢的类型。果不其然,环顾教室四周,几乎八成都是nV生。
「欸,这主唱超帅的耶!」
「你没听说过吗?他是高二的学长,人称楚香帅的白鸿砚。」
「真的假的?这麽有名,连你都知道?」
後方的窃窃私语传到杨子容耳里,他只觉忍俊不禁。楚香帅?以这个时代而言,这称号实在浮夸了点。
吉他社演唱完《我居住的地方》,风格一转,便是时下的几首流行抒情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演出结束後,等到人cHa0渐渐散去,杨子容走上前叫住正扛着吉他准备离开的主唱:「喂,你刚唱错了一句歌词。」
那位叫做白鸿砚的主唱似乎有点惊讶,回首问道:「真的吗?哪一句?」
「我们点着星光和我们亮着月光,这两句词颠倒过来了。」
白鸿砚一怔,旋即笑了,「的确,谢谢提醒。我们的练习时间不多,老是会唱错。话说……我没想到学校里还有人知道这首歌。」
「我才惊讶会在这里听到大学生唱这首歌。」杨子容也笑了。
白鸿砚解释,吉他社每学期都会不定期在校内作小型的成果发表。社内讨论演奏歌曲时,都以流行音乐为主。这一次是白鸿砚坚持cHa入一曲《我居住的地方》,只因这是他很想和学校同侪分享的歌。
「难得有人和我一样喜欢这首,」白鸿砚说着难掩兴奋之情,「你要不要加入吉他社?我们可以一起学其他民歌的曲谱。」
「不了,我没空。」杨子容断然拒绝。
话虽如此,他後来仍去参加了几次社课。学了基本指法後,渐渐m0索出兴趣。他常与白鸿砚窝在社办埋首练习喜欢的曲子,一窝就是一整个下午。他们也一起下围棋、聊Ai看的书,谈话异常投机,久而久之就成了焦孟不离的好友。杨子容平时嘻嘻哈哈、容易与人亲近,因此朋友也不在少数,却少有如白鸿砚这般臭味相投的至交。许多平时不会和旁人聊起的话题,也或多或少在谈天之间告诉了白鸿砚,甚至包括自己童年被过继的事。
除了阿姨之外,全世界大概只有白鸿砚一个人知道,杨子容看似开朗张扬,其实只因他清楚这样的开朗张扬是惹人喜欢的。他需要被这样的喜欢支撑,彷佛必得这样才不致活得无声无息,不那麽轻易就能被人取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为白鸿砚的好友,最大的困扰便是必须常常帮忙应付他那广大的Ai慕者。不管是要转交情书的、打听他有没有nV朋友的、询问他的课表准备堵人的,各式各样的需求,杨子容都碰过,其中还不乏校花等级的人物。他往往看心情给予回应,心情好时便答应帮忙;心情不好时便扭头就走。但偶尔他也会基於看戏心态,透露白鸿砚的行踪,再出其不意地直击告白现场。
「他到底喜欢什麽样的nV生啊?」在无数nV孩告白失败後,一个nV生挫败地问杨子容。
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当作是回答。
有一两次,和白鸿砚及一群朋友聚会时,白鸿砚会带着一个小妹妹出席。她很安静,总是独自坐在一旁听大家聊天,或是翻着书。对她说话,她都羞怯地低着头,以蚊鸣回应。
「再读下去,变得b大哥哥还聪明的话,我们就没戏唱了!」他逗着她,看她露出笑容,是一种朴实纯粹的笑。她灵动的双眼,在他心里留了印象。
杨子容不是这种羞涩寡言的人,却莫名觉得这nV孩有和他相似的伤口。
是因为他先入为主地认定,她是因为无法融入其他同年龄的孩子,才会老跟在白鸿砚PGU後面吗?
另一次去溪边烤r0U时,他注意到nV孩趁着其他人没注意的空档,偷偷将其中一支r0U串翻了面。他於是帮她留了下来,将r0U串递给她的时候,不知为何,她眼中似乎露出一丝挫败的神情。
在那之後,他就没再见到她了。他过了很久才在一次聊天时不经意似地问了白鸿砚,得知她和家人都已经搬走,再无消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再次听到锺月这个名字,是十多年以後了。
这麽长的时间里,杨子容和白鸿砚几乎形影不离。考上同一间大学後,白鸿砚不但人气不减,还有越来越蓬B0的趋势;即使他交了nV友,依然不见衰退。
对方是在白鸿砚参加跨校音乐联谊发表会时认识的。她是友校的音乐系学生,主修大提琴,名叫苏晓丹。
消息一出,不知摔碎了多少少nV心。所有围绕在他身边的nV孩都在等待他们分手的那一天,却没想到,一直痴痴等到大学毕业,他们竟还在一起。
毕业後白鸿砚顺利录取了诚报文教组记者;和他同年的苏晓丹则考取了国内知名乐团,过着四处巡演的生活。
当时正逢诚报举办校园实习记者招募,白鸿砚便极力怂恿仍在读大四的杨子容参加。杨子容姑且尝试,没想到一举录取;经过一年实习後,也进入诚报财经组任职。
「为何我还是无法摆脱你啊?」杨子容报到第一天时,对白鸿砚翻了白眼。
「因为那天在音乐教室的相遇後,我们便从此结下了不解之缘。」白鸿砚嘿嘿笑道。杨子容听了差点没吐出来。
若要问杨子容,有这样一个光芒万丈的好友在身边,会不会有瑜亮情结?杨子容的答案会是否定的。白鸿砚是白鸿砚,杨子容是杨子容,本就是不同的个T,毋须混为一谈。这好b年幼之时,他最初也不是那麽在意自己的表现与哥哥相b究竟如何。除非,那牵涉到了他所在乎的人事物。
尤其是他所Ai的人。
「小月?」杨子容进入诚报第五年的暮夏,听到白鸿砚提起这个名字。
「对,我以前的邻居小妹妹。高中时我带她参加过我们的聚会,你还记得吗?」白鸿砚说,「我经手这次的校园记者报名资料,发现她也来参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出三秒,杨子容就回忆起那个曾在心中短暂存留、又阔别许久的小nV孩。
「我记得。」他慢慢地说。
「你竟然记得?你应该没见过她几次吧。」
「没见几次,但莫名印象很深刻。」
「为什麽?」白鸿砚惊讶地瞅他。
「这样说你或许会觉得很可笑,但我觉得那nV孩和我有点像。」
白鸿砚眉毛一挑,带着疑问的神情端详他。
「你会联络她吗?」杨子容又问,没打算解释的意思。
「也许等她录取後来上课,再去相认吧?现在打电话给她太唐突了。」
「你就肯定她会录取?」
「看了她的文章,我想应该没问题的。」
杨子容沉默片刻。「写信给她怎麽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倒是个不错的提议。」白鸿砚沉Y。
「我指的是手写信,不是E-mail。」
「为什麽?」
「这样才更能让人感受到温度啊。」
白鸿砚瞪着他,「怎会有这个提议?你觉得她很需要温暖?」
「我一直觉得,当你想要写信给一个重要的人,就应该手写。」
白鸿砚的眼神像是要穿透杨子容的身T,「喂,你这麽多年没交nV朋友,该不会是心里一直有着那个小nV孩吧?」
「别乱讲,听起来好像变态。」杨子容回瞪他,下一秒却重重叹了口气。
白鸿砚拍拍他的肩,「好啦,我开玩笑的。我认识你这麽多年,怎会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如这样吧……」他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你来代我写信,如何?」
「嗄?」杨子容抬起头来,「代你写信?」
「或许你b我更能懂她,会更适合做她的笔友。」白鸿砚眨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闹了。」杨子容面露不悦,立刻起身离开。
犹豫了几天,最後杨子容还是答应了白鸿砚的提议。他的确十分好奇,当年那个nV孩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麽;看到她「钢琴王子」那篇报导,温柔的笔触背後,又有着怎样旖旎的心事。
他对白鸿砚唯一的要求,是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代笔的事。
「要是被以为我是长腿叔叔,实在有损我的形象。」他说。
白鸿砚耸耸肩答应了,不忘取笑他的傲娇。
於是他开始代笔,信写完後交给白鸿砚寄出;白鸿砚收到回信後,再转交给杨子容。
演什麽就得像什麽。写信时他极力描摹白鸿砚的口吻和笔迹;好在和这人已相识十多年,除了提到儿时回忆时须和白鸿砚讨论後才能下笔外,其他倒不困难。他还不忘把白鸿砚投稿的文章和笔名都用上了,以求更加真实。
然而隐身在幕後的痛苦,却时时刻刻缠绕着他。他逐渐难以假装,难以自禁地在字里行间流露出自己的X格。对那nV孩互诉心意的喜悦中,总是掺杂着其他的情绪,而变得并不纯粹。他开始後悔,为何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告诉白鸿砚:等到时机成熟时,再一起聚会、再一次重新认识这个nV孩吧。如今信已经写下去,既无法舍弃付诸的心意,也无法就此罢手,就此陷入一个难以转圜的处境。
直到那天,苏晓丹突然跑来找他。
「我看到他竟然在和一个来路不明的野nV人通信!我真受够了,身边一天到晚发花痴的nV人也就罢了,但是写信耶!他每天都这麽忙了还有时间写信,可见这nV人对他来说肯定意义不一般……」
杨子容听她絮叨了有半小时之久,却不能告诉她,写下那些信的人根本不是白鸿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苏晓丹,他蓦然惊觉,当初那个在校际音乐会上所看到以纤纤素手奏出沉郁悠扬乐声的她;那个被他的至交好友深深Ai上的、仙气飘飘亦清甜可人的她,似乎渐渐不太一样了。
学生时期的苏晓丹,即使知道心上人身边总有群蝶乱舞,却有足够的自信和这个万人迷在一起。即使曾遭受异样的眼光,以及此起彼落「她怎麽配得上」的声音,她也能持续一贯的优雅和从容。
「不优雅,要如何能跟那样的男人在一起?」当朋友对她投S佩服的眼神时,她只是笑笑这样回。
或许这样的优雅,还是会被现实所摧残。离开学校进入乐团後,就立即面对音乐界讨生活不易的困境。不只乐团难以生存,团员之间也是竞争激烈。一年年过去,更多年轻貌美的音乐人辈出,她在团内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尤其收入一直不见起sE,与在报社表现亮眼的白鸿砚差距逐渐拉大。
她开始出现幻想,认为有人觊觎她大提琴首席的位置,而偷偷在她的琴袋中放入尖锐物品,害她手指被刮破,在公演当天上不了台。但白鸿砚却很清楚,公演前那阵子她简直疯也似地日以继夜练习,手上的伤刚癒合了又恶化,一直反反覆覆。
白鸿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特地向公司告假,带她到纽西兰度假二十一天。那阵子苏晓丹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但假期结束一回到团里,却又是无止尽的噩梦。
她也越来越在意白鸿砚的那些红粉知己。表面上仍以过去那种淡雅娇柔的笑意和那些nV人来往,也甚少在白鸿砚面前抱怨;然而她常在睡梦中崩溃尖叫,在白鸿砚面前也常因小事而情绪失控。
当她受不了的时候,只会去找杨子容。或许她潜意识中认为,只有白鸿砚最好的朋友能够帮她传达心声。
「你太习於在他面前扮演完美形象了,」杨子容曾不只一次告诉她,「那不是一种健康的关系。」
「他永远那麽完美、那麽自在,他哪里能懂我的苦?」苏晓丹哭喊,「我不能再崩坏下去了,他没有我,还有很多选择……但我却没有。」
而我和她的关系,又b你们健康到哪里去呢?杨子容在开导苏晓丹时,也不免苦涩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各自坚守着认为足以支撑自己的高塔,却选择忽视基底早已支离破碎。
杨子容曾试图向白鸿砚透露,苏晓丹已在崩解边缘;白鸿砚也仅止於眼露哀戚,轻轻说着自己并非未曾察觉,也已经尽其所能地陪伴她,却始终不见起sE。
不过苏晓丹那次对白鸿砚写信给锺月的抱怨,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趁势答应她,自己可以自告奋用提议为白鸿砚代笔写信。
他是中途才代笔的。不只在面对何蓓如时这样声称,他也下定决心将会以这个版本与和她通信的nV孩相认。
只是他始终无法主动开口。
当何蓓如替他说明真相、好不容易他能够和心Ai的nV孩在一起,他依然习惯X地武装自己,不愿展现脆弱的一面。就连车祸在家养伤时,再怎麽郁闷,也不曾要求nV孩来到家里来陪他说说话。
他不想被她知道,自己是被过继的孩子。
他更不想被她知道,从头到尾写信的人都是他;恁时相见早留心,这种事怎麽想都很像变态。
当时苏晓丹去医院探望他,在他耳边说了那一句「你赢了」,他也只能苦笑。
只是他没有预期,苏晓丹竟会失控到去和那nV孩吐露她不该知道的事。而他却连辩解的空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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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砚啊,」走出办公室後,吴谘晨开口说,「我很意外,潘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也很意外。」白鸿砚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虽然现在我们还没决定对潘少的处置,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应该会离开文教组了,」吴谘晨瞟了瞟他,「怎麽样?你要不要考虑回来?」
见白鸿砚沉Y不答,吴谘晨又说:「当然,我知道你现在在编辑中心混得很不错──已经是召集人了。文教组目前虽然没有召集人的缺,但我可以给你个撰述委员的头衔,等於是下一个召集人的第一顺位。你考虑看看?」
「谢谢组长的好意,不过我暂时没有想回文教组的打算。」
「噢,」吴谘晨面露失望,「那真可惜,原想你待过文教组,已经很熟悉了,想必是最好的人选……做编辑不会太无趣了吗?真不考虑?」他不Si心又问了一次。
白鸿砚仍微笑摇头。当初他被调职,虽是更高层级作的决定,然而吴谘晨并非不了解实情,却始终没有为他说一句话。对吴谘晨来说,组员能安安份份工作、不惹是生非,长官不要时常来找麻烦,就是最好的状态了。不管上面要做什麽决定,都不需要花力气去反抗。
他又何必再回到这样的主管底下工作?
吴谘晨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说,只遗憾地拍拍他的肩,叹口气说:「那好吧……如果你回心转意了,再随时来告诉我。或是你若知道有合适人选,也帮我推荐一下。」
即便有好的人选,他也不会推人入坑。心中虽这麽想,白鸿砚仍含笑答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谘晨离去後,他绕去地方中心办公区,见到锺月正盯着电脑发愣,便对她招了招手。锺月一见,起身随他走到空旷处。
「Ga0定了。」白鸿砚对她说。
「你是指……?」锺月轻咳着。请假睡了一整天後,她的感冒已好了许多。
「你前几天和我说的事情,」白鸿砚低声说,「小郭调了监视器,确定就是他。」
「真的?你是说潘少……?」锺月也压低了声音,见白鸿砚点了点头,又问:「那现在报社决定如何?」
「陈姊刚才把生活中心主任,以及文教组的吴组长都找来谈话了,」白鸿砚回答,「窃用同仁的电脑,这已不是小事,潘少的主管们已经在讨论他的去留。」
「他本人知道已经被发现了吗?」
「还不知道,等上级作出决议,就会找他来约谈。」
「那目前讨论结果是?」
「你知道,报社一向重人情,除非兹事T大,否则不会轻易开除员工。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和我当时的情形一样……把他调来编辑中心做内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麽?」锺月瞠目说,「那你还是无法摆脱他啊!更何况,待在同一个部门,他不就更会继续弄你?」
「我不这麽想,」白鸿砚嘴角浮起一个浅笑,「首先,我在学校就学过设计软T,因此编辑的排版工作,不是太大的问题。但据我所知,潘少没有相关经验,要是到了编辑中心,势必从头学起。这还不是他最大的难题……重点是,他既沦落到与我当初相同的处境,他又并非管理职,得从基层编辑开始做。每天面对身为小主管的我,岂不是严重的耻辱?」
「所以……?」
「所以,我敢打赌,他待在报社的时间不会太久了。」白鸿砚做出了结论。
锺月忽然想起,当初在医院巧遇白鸿砚时,他曾说过的话:「他这样个X的人,迟早有一天会作法自毙。原谅我这麽说,但我真觉得他不但手段不高明,甚至脑袋也不怎麽聪明……」
「你简直料事如神。」锺月露出钦佩的眼光。
「怎麽说?」白鸿砚微笑。
锺月尚未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後传来:「你们在聊什麽?」两人回头一望,赫然是背着电脑的杨子容,过长未修剪的头发、略带风霜的脸庞,Ga0得出一趟差像是流浪一个月回来似的。他的笑容淡而和煦,「看来是发生了什麽好事,何不也说来让我听听?」
这麽突如其来、又如此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彷佛她这麽多天来的牵肠挂肚只是一场笑话,锺月不由得五味杂陈。然而尽管恼怒,那松了一口气的心情却是骗不了人。
她别过了头去,并不搭话。白鸿砚也是略感意外,笑说:「你终於归国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子容也没问白鸿砚为何知道他行踪,只说:「不该这麽早回来上班的,峰会前两天才被临时告知要出差支援,我回来後应该立刻请假一星期表达抗议。」
「我想,有人应该b你更想抗议。」白鸿砚意有所指地笑说,拍了拍杨子容的肩,「你们好好聊聊吧,我先回去忙,就不当电灯泡了。」说完便踱步而去。
「小月……」杨子容待白鸿砚走远了才开口,「我要先上楼找蓓如姊了,只是顺道先来看看你。」见锺月仍不语,又说:「我晚上再找你,好吗?」
锺月「嗯」一声,觉得眼眶又要泛红。杨子容哄她似的用手指碰碰她脸颊,便转身离开。锺月回到座位上时,脑中仍思绪杂沓。
晚上锺月婉拒了地方中心主管们的用餐邀约,忍着咕噜叫的肚子,八点才前往与杨子容约定好的面店。
她抵达时,杨子容已坐在店内,一见她便热情招手。她走进店里坐下,默默画了菜单、又默默将菜单拿去柜台,然後再默默地坐回她的位子;接着便垂首盯着桌面,研究起筷子的纹路来。
从头到尾杨子容的视线都跟着她。「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他叹口气问。
锺月突然一阵恼火,脱口道:「你说呢?」
「对不起……」一丝Y郁爬上他的脸,「我走得匆忙,是该告诉你一声的。」
「那为什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当时你还在生气。并且那两天非常忙乱,我一时不知该怎麽跟你说……」
「所以就都不跟我联络?连出国都没说一声?你可知道我还生病了,怎麽都找不到你……」锺月说着又觉委屈,鼻头一酸,泪水真的涌出来。
「抱歉,我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事。」他声音中带着惆怅,「关於千谊,我没有想到你会这麽生气。」
对喔,不说还差点忘了,他们最开始吵架的原因就是赵千谊。霎时只觉新仇旧恨,翻涌不歇。
「那你到底跟她说你有nV朋友了没?」她问。
「我哪有时间说?我忙着在准备出国的事,何况她没来找我,我当然不会去自找麻烦。」他顿了顿,「你说你生病了?现在如何?」
锺月对他的回应仍感不满,「若不是鸿砚哥哥来看我,我那天真要独自一人伤心Si了。」
杨子容原像饿了好几天似的在大口吃面,此时却停下了动作,「臭虫?他去看你?是……到你的宿舍?」
「是!」锺月几乎将说出这句话的後果抛到脑後,「我原是要找你,但手机忘在公司、又寄错了信,鸿砚哥哥一看到讯息,马上买了J汤跑来。」她越说越激动,「当我有困难的时候,你却不如他!」
她也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一个劲地只说得出这些刺人的言语,明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得没错,」杨子容涩然说道,「我是b他差得远了。」
──明知这些话将挑动他的敏感神经。
「我不是这个意思,」锺月连忙收拾残局,「他只是来关心我而已,我们完全没有什麽……」
「当然,」杨子容放下筷子,「这点我并不怀疑。」
「是我说错话了,我没有要拿你和他b较的意思。我……我只是气你……」锺月不禁暗暗不平,明明一开始怒气B0B0的是她,现在却又是她招架不了杨子容的情绪。
她太在乎他的感受,明明心中有不吐不快的万般委屈,却只能在气话轰炸之後,又後悔不迭地想要安抚他。但杨子容的作风却完全相反,不但不急於说把话说开,反而选择消失。一想到这点,那不平之气又涌了上来,来回千万遍。
「或许我终究及不上他,」杨子容慢慢地说,「我不够T贴、也无法为你想得周全,更不如他才华洋溢、人见人Ai……」
「你在说些什麽?」锺月恼道,越听越不自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月,你老实回答我,」杨子容澄澈的眼里,淹着深深的忧思,「若当初我没有代臭虫的笔,你Ai上的人……会是他吗?」
这个问题,锺月并非不曾思考过,却每每一触及便避开,反正答案其实没什麽意义。杨子容这一问,却迫得她不得不面对:如果白鸿砚仍以他那一贯温文尔雅的风格写信给她,在那芳心寂寞的日子里,有这样一位儿时相识的大哥哥,时时与她畅谈人生、分享心事,即使尚未面对面相见,她会不会动心?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只是当下她并不知道,那样的大哥哥,其实一直都是眼前的这个他。
「这不重要啊,」她回避着,「重点是我认识了你,这就是缘份。」
她却不知,此刻杨子容的心里正涌现了那GU熟悉的感受;那种彷佛有些什麽珍Ai的事物从心底的裂痕流失了一般,是如何奋力挣扎都捞不回的无助感。
对他而言,自己只是个冒牌货;即使赢得了Ai情,也不该是他的。
「我不会!」看到他的神情,锺月又急忙解释,「是真的,我Ai的人是你,并且当初……是你的文字感动了我啊……」她不禁暗骂自己蠢,为何不一开始就如此果决地回答?反应总是慢半拍,这不但是她一直以来拙於应对的原因,还有可能害她铸下大错。
他的文字,一样有能力感动你。不,应是更甚於我……杨子容忖着,不觉凄然,「你知道吗?我有时难免会想,或许你是因为知道臭虫已有nV友,不得已才选了我。或许……他b我更适合在你身边照顾你吧。」他还来不及阻止自己,这句话就从口中溜了出来。
而我,只是个替代品。
锺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也许是她这辈子第一次T会到,什麽叫做肝肠寸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总是这样,」她的声音乾涩无b,「总是轻言别离,难道……难道我就这麽容易让你放弃?」
「不,我从没说过放弃……」杨子容话才出口,就被锺月打断。
「你这麽容易放弃,是否因为我只是你为了赢得自尊而打赌得到的?既然已经赢了,就随时都可以丢弃,是不是?」
她从未真正放下这件事。
「不是……」他低声说。他所能说的也仅只这两字而已。
「鸿砚哥哥说,打赌这件事,你有难言之隐;你倒是告诉我,究竟是什麽难言之隐?」
杨子容神sE有些Y晴不定,半晌,才咬牙说:「没有。」
事到如今,他依然说不出口。
「没有?」锺月声音空洞,「这就是你的答案?」
杨子容不答,只是静静望着她,目光中有压抑的凄楚。她感觉好像踩了空,整个人不断坠落。白鸿砚那天的话燃起的一丝希望,现在又立刻被扼断。无论杨子容代笔是出自任何原因,他都选择不说出口,选择隐瞒;或许他们到底没她想像的亲,她终究也只是他试图用以满足好胜心的战利品罢了。
「你说过潘少英太过不安,才会对鸿砚哥哥做出那些事来。那麽你呢?不也是总被无谓的不安牵着走吗?」她又说出不理智的话了,但她无法克制自己,也无法忍受他这麽绝望的神情。「你不也是想证明自己能够赢过鸿砚哥哥,才会去打那个赌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子容的脸sE刷地变得惨白,「我并不会像潘少一样,因此去伤害别人。」
他们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引起店内的客人侧目。锺月却顾不得丢脸,颤抖着喊道:「但你伤害了我!」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霎时间都不说话了,空气便如冻结了一般。
「问题不在於白鸿砚这个人,也不在於千谊,而是你,」良久,锺月才x1了口气说,「要是你不去在乎那些无谓的事、不要一有了冲突就自尊心破碎而消失不见,我们就不会……」
她再也按捺不住,霍地站起就往外跑,一碗面根本没吃几口。经过店门口时,还不忘掏出钞票仓促地往柜台一放,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付了几张,便一GU脑地往夜sE里冲。
「喂!小姐,找钱啊……」站在收银机前的店员朝着她背影喊着,锺月却恍若未闻。杨子容见状忙起身追上去,却被店员拦住,「这位先生,要找给刚才那位小姐的钱,请你……」杨子容顺手接过零钱,也不等店员把话说完,就窜出店外。
「好青春啊,」店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啧啧摇头,「现在的小情侣噢,谈个恋Ai像在演八点档似地。」
杨子容没几步就赶上锺月,握住了她手。锺月一甩手想要挣脱,却仍被他紧紧抓牢。
「你要去哪里?」他有些气急败坏,「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锺月一时的冲动,现已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僵y地点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几天哭泣得太频繁,已有些筋疲力尽,坐在杨子容车内时,她反而没再落泪,只是怔怔望着窗外的行人,心彷佛空荡荡地毫无着落。车内广播预告着即将有台风在海面上成形,预计发布陆上警报的那天,刚好是她下星期要到彰化报到的日子;换句话说,她在台北总社的见习只剩下最後两天了。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唯闻电台的播报声,像在缓和气氛般欢快地响着。
「我下星期要去彰化了。」快抵达诚报宿舍时,锺月才哑着嗓子开口。
「噢……」杨子容像是在咀嚼着这句话代表的涵义一般,沉Y了两秒,「房子找了吗?」
「我会暂住亲戚那儿,之後再慢慢找租屋处。」
「如果亲戚能接受的话,还是就直接住在那里好了。你一个nV孩子,单独住在外面,难免不太安全。」
「你会担心吗?」锺月忍不住说。
此时已到达诚报宿舍楼下,杨子容靠着路边停好车,便转头看她。「我当然担心。」他答。
「那……你会来看我吗?」
杨子容竟陷入了沉默。他安静的那十秒钟,对她来说简直像是绝望的一整个世纪。这到底有什麽好犹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他犹疑地说,「我希望我会去看你。」
「这是什麽话?」锺月问道,遏制着又要爆发的悲愤。
「小月……」杨子容直视着前方,轻轻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沉淀,好吗?」
「为什麽?」锺月x口彷佛受到一记重击。「又要沉淀?你到底需要沉淀多久啊?你T内的杂质有这麽多吗?」她再度泫然yu泣,「是我今天说的话太伤人了吗?那……那我跟你道歉……」
「这不是你的错,」杨子容忧伤地望向她,「是我自己过不去。你说得对,是我的问题……我心里的杂质太多了,我是真心地不愿意伤害你,但我却一再Ga0砸……」他伸出手,轻柔地将锺月垂在眼前的发丝拨到她耳後,蓦地里心头一阵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猛烈得彷佛要将他吞没。他一GU激动,靠过身去紧紧抱住了她。
锺月伏在他怀里,更是泣不成声。他将脸埋入她的秀发,一GU幽香窜入鼻孔,是令人心醉又心碎的气息。
猛然间,她推开了他,「我不懂!」她呐喊着,打开车门踉跄下车,直奔宿舍门口。
杨子容也下了车,正要举步时却驻了足,双腿像是被灌了铅块一般将他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锺月消失在大门後。
夜晚的台北街头依然喧嚣,那些熙来攘往的嘈杂声却彷佛离他很远很远──再怎麽喧嚣,也喧嚣不过他内心的一片孤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四通八达的台北车站中,由内而外、从大厅到月台,充斥的声响不外是一年四季永不停歇的急促脚步声。然而对b那放眼望去的行sE匆匆,却有一人的步伐显得特别缓慢沉重。
挣扎了两天,他还是来了。
车站的时钟显示着十点二十五分,他已经在这里候了二十分钟;她搭的车班次还有五分钟就会进站。
他来回踱着步,不停抬头看钟,显得有点神经质。不知是担心她错过班车?还是担心自己可能会错过她?
然後他就看见她了:着轻便的亚麻上衣,牛仔短裙,一顶深蓝sE圆帽和大背包,在急急忙忙穿越闸门时,帽子还不小心飞了出去。
她赶紧弯腰去捡,一抬头便看见他站在眼前。
「子容……?」她惊讶出声,杨子容却拉了她手就走,恼道:「都几点了,你现在才来?」
锺月小跑步跟在他後面,一边喊着:「火车误点了三分钟啊……」
他们沿路奔下楼梯、赶到月台时,刚好听见列车即将进站的广播。
锺月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望向杨子容的脸庞,他也正看着她;这一瞬间,一如往昔。
「小月……」他开口,「要好好照顾自己,跑新闻每天都是y仗,要接触各式各样的人、要亲自走访不同的角落,尤其你又在地方,不免会上山下海,」列车进站了,伴随着一阵扬起衣角的风,杨子容话越说越快,「骑车务必小心,还要懂得保护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喉咙一哽,便吞噬了千言万语。
为什麽他要把她推得这麽远?他觉得後悔了,觉得满心渴望能和她好好在一起;但另一个男人即便从未介入他们,却是那麽地如影随形,成为一道横在他俩之间的鸿G0u。那是他永远也跨越不了的。
锺月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唇间ShSh的、咸咸的,不知是谁的泪。「我会的。」她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便转身上了火车。
杨子容从车窗一路目送着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到她又再次回首,隔着窗与他四目相对。他振作JiNg神,含笑对她用力挥手;她也对他露出笑容,下一秒却立刻别过了脸去。
当列车驶离车站时,他看到她把头埋在手臂中,纤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台风最後转了向,并未登陆,但外围环流仍然带来了丰沛雨量。到彰化采访办事处报到的第一天,窗外哗啦啦的声响震耳yu聋。
彰化县特派员庄伯勇亲自来应门,「锺月是吧?欢迎、欢迎。」
庄伯勇是个四十来岁,T型福态中年男子,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错觉。然而在锺月开始跑新闻的第二天,他便板起了脸,对着她的稿子开始训话。锺月坐在他面前,头垂得越来越低。
彰化同事都是年长她许多的叔伯阿姨级人物,对这个青涩的妹子倒是十分照顾。头两天她随同事绕一圈警局、议会等采访单位拜个码头,之後便独自上阵。为了掌握社会新闻,天天到警分局及派出所报到是必要行程。有些警察外表看起来简直和流氓没两样,锺月有时便坐在侦查队办公室,看着那些魁梧粗豪的侦查佐和小队长一边泡茶,一边大声谈笑;她便尴尬陪笑着,苦苦思索要如何从这些刑警身上套出独家来。
她每天上午九点出门,深夜才下班。有时晚间八点多写完了稿,一通电话又可能让她出门忙到半夜十二点。当回到住处洗净一身疲惫,睡了一觉醒来,又是一个轮回。从前看着杨子容一天到晚被何蓓如来电轰炸,还不觉得如何;如今切身T验到了随时害怕手机响起的感觉,才知身心折磨、倦怠不堪。她实在想不通,杨子容是怎麽办到始终不改那一派从容自适的步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到彰化的那阵子,天天都下滂沱的午後雷阵雨,彷佛台风从没离开过,而下在她眼里便是凄风苦雨。
尤其这样的天气,她还是得冒雨骑车四处奔波。
跑地方新闻,与台北的都会区简直有天壤之别。每天接触的不是在办公大楼里踩着皮鞋和高跟鞋匆忙来去的政府官员,而是基层警员、村里长、地方民代;或是中小学校长、老师、农民、店家、艺术家、文史工作者……总之什麽样的人都有,当然,社会案件中会看到的嫌犯、受害者、家属,也是她必须y着头皮打交道的对象。
她还被报社指派到一名重刑犯家中采访。那名犯人多年前因涉及枪击案入狱,这几天父亲过世了,他特地向监狱申请戒护奔丧。锺月赶到了告别式现场,只觉得要在这片哀戚弥漫当中开口访问犯人家属的感受,简直像是要跨越山一般的障碍。
而她才刚开口说明自己是记者,立刻就被轰了出去。
当她凄凄惶惶地走在大马路上时,想起实习时大家都说做记者相当辛苦,此刻她却认为,根本不是辛苦,而是痛苦;尤其这社会的氛围对记者并不友善。
这时已经是她到彰化的一个月後了。这段时间,杨子容并没有打电话给她;而她打给他两次,也仅寥寥数语,她只能感受到他的压抑和生分,索X就不打了,以免徒惹伤心。
在那之後,她收到他的E-mail,里头只有一首歌的歌词。
我住在海边
请把故事带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我居住的地方
我们点着星光
像海cHa0那样
倾谈一个晚上
让贝壳在清晨的沙滩
静静地回想
我住在山中
请把弦琴带来
在我居住的地方
我们亮着月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山风那样
Y唱一个晚上
让松针在清晨的溪畔
细细地回想
「这算什麽?」她在独自一人的房间里嘶喊着。乍见新邮件时的兴奋期待,全在点开邮件的刹那被浇熄了。心里一阵崩溃,伸手一挥,把满桌的纸张和文具全扫落地上,然後便伏在桌面痛哭起来。
那一夜无风无雨,月sE寂寂,唯闻她的呜咽。
她忍不住去想,那首歌代表他还怀念着她的一切,仍会在夜深人静时细细回想;但随即又痛骂自己何苦一厢情愿,他要是还记挂着她,为何会如此疏离?
白鸿砚倒是打过几次电话给她,但她一次都没接。她连看到白鸿砚的名字都心痛,因为这只会提醒她,何以她和杨子容会有今日的局面。
然而话说回来,他俩的一场相知,当真是聚也白鸿砚,散也白鸿砚。她想到这里,不觉苦笑。
几次不接电话後,白鸿砚也给她发了一封E-mail。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月:
近来如何?我没有想要g涉你或子容的任何决定,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你没接电话,我只能写信让你知道,若你不想与我联络,我就不会再打扰你;但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永远都会在。
鸿砚
她心里百感交集,拚命忍耐着不去b较这两个人的两封信。她把心一横,点下了邮件上方的删除键。反而另一封让她悲愤交加的信,思前想後,终究不忍删除。
那个周末,她跳上了火车,回到惠大。
坐在湖畔,看着校园中零星学生的步伐闲散,只有满腔的缅怀和感伤。她的学生时代不过是前不久的事,却好像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
这里是她和杨子容曾经漫步过的地方,她却非要触景生情。泪水静静滑落她的脸颊,既然这苦无人能知,只好尽情沉沦其中,彷佛如此就能证明她和他的那一场并不是梦。
她太专注在思绪中,以致有人接近她後方时,仍浑然未觉。
「我以为你毕业了?」张齐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霍地站起,「学长?你刚才一直在这?」
「我就在旁边的社办弹琴,你难道没听见?」
锺月一愣,她还真没注意到。
「我一直在想自己的事。」她怅怅说。
「该不会是失恋了吧?」张齐悠悠说道。
锺月心头彷佛遭刺,眼眶瞬间红了。「别提了。」她把目光转向湖的另一端。
「先前不是还你侬我侬的吗?」
锺月转头瞅他,「你看见了?那时我向你打招呼,为何不理我?」
张齐却不答,两眼迷蒙,「你猜呢。」
「我哪猜得到,」锺月毫无心思和他抬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我不开心啊。」
锺月诧异地看他一眼,「怎麽了?我……我该不会什麽时候冒犯你了吧?」
「是啊。」
「什……」锺月惊慌起来,「那是……什麽时候?」
「你和那家伙在一起的时候。」张齐缓缓说道。
锺月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渐渐睁圆了眼睛。
「你别紧张,」张齐垂下了眼,「我什麽都不会做,也不会开口要求你跟我交往什麽的。」
锺月盯着他的脸,这是什麽意思?他真是那个意思吗?
「是从什麽时候……」锺月试探地说。
「大概是你来采访我後一段时间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麽?我以为……你还没放下……呃,」锺月微微脸红。
「其实我也不大确定,我是否真的放下了她,」张齐声音里有迷惘,「这也是我什麽都不能做的原因。我没能准备好面对下一段感情。但是听到你对我说你的恋Ai烦恼,还有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嗯……还是不太好受。」
锺月越听越是惊奇,万万没想到这个总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怪胎,竟然会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然而──
「就这样吧。我不知道你是怎麽了,但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我得去实验室了。」张齐转身就要走。
「等等,」锺月叫住他,像是想抓住什麽浮木似地,「你……你这就走了?」她带着哭腔。这些日子以来她孤独无b,却连一个能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若采访和公事不算在内的话。
张齐驻足回头,「怎麽了吗?」
锺月一时却不知如何回应。说她想和他聊聊吗?要聊些什麽?在得知他的心意之後,再和他倾诉感情的烦恼好像不大恰当。
「呃……你……」锺月期期艾艾,「还会做我的朋友吗?」话一出口,却忍不住暗骂自己又说了蠢话。
张齐露出了凄凄的微笑,「我是没问题。但你认为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锺月一怔。他们的确没有相熟到还会主动约见面的地步。人与人之间往往是这样,有些在同一个环境里还能交好的人,一旦各奔东西,便再也没有足够的理由相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是一阵惆怅,喟叹:「或许……下次回来学校的时候,还能遇见你吧。」
「希望罗。」张齐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锺月仍待在原地出了神。或许他不问她为何伤神,也不问她会不会想和他在一起,是为了避免让彼此都难堪。
接下来的日子里,诸事倥偬,即便是已铭刻心头的人影,也不得不逐渐抛却。
虽然每天必须看报、看新闻,她却刻意避开财经版面,如此就不会看见令她神伤的名字。她用忙碌来说服自己,并且财经新闻和她现在的工作并无直接相g。
记者生活让她没有太多时间自怜自艾,每天都要接收排山倒海般的资讯,几乎连悲伤都被吞噬。渐渐地,她从怯懦怕生,变得说话大声起来;从三天两头漏失新闻,变得独家新闻屡屡攻上版面;写的稿从每天被庄伯勇碎念半天,变得深受嘉许。
某一天在跑事故现场时,遇到一名警员试图对她伸出咸猪手,她转身发现是先前常常有意无意要SaO扰她的那位,便立刻大叫,引起在场所有警察的注意。那警员面红耳赤地声称是场误会,但最後在锺月的坚持下,他忌惮她笔下乱来,还是道了歉,从此再也不敢靠近她。
松了口气之後,她又冷不防想起了杨子容来。当日在立法院,也是遇到类似的情形,是杨子容替她解了围;现在他不在身边,她只能靠自己。再怎麽娇弱无助,也得自立自强。
四时更迭,杨子容的影子在她心里似乎淡了一些,但有时无意间触及到了,却又是难以言喻的怅然若失。她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心里的哪个关卡过不去,才会如此与她渐行渐远;但下一刻,又万念俱灰地想着他只不过是Ai她Ai得不够深刻罢了。最後,思绪又转了回来:反正现在想这些也毫无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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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月悄立门前,怔怔望着砖墙上爬满的藤蔓,以及庭中丛生的杂草,只觉恍如隔世。
今年中部记者的教育训练轮到在南投市举办。两天的课程结束,刚好就是她的例休,便临时起意回来草屯看看。
YAnyAn高照,树影扶疏,随着西南季风嫋嫋摆荡,又是另一个夏天。她戴着宽边草帽闲晃一下午,发现儿时熟悉的杂货店不在了;常去的那间虎山路冰店倒是还在,还挂上了「三十年古早味」的招牌,装潢仍是一贯的朴素陈旧,十多年未见的老板夫妇面容她早就不记得了,看着只觉陌生,店里生意竟还不错。
她望向店内,想起了很久未想起的往事一幕幕,影像却模糊得很。摇摇头,沿着街道继续走着,最後才来到了这红砖屋──她以前的家,此时天sE已向晚。
透过倒塌的围墙看进去,可以见到她幼时常坐着看书的红木板凳,已经缺一只脚倒在那儿了。厚重的门闩架着大门,上锁了尘封的记忆。
她踮脚张望了好一会,脖子都酸了。在这儿巴望着也望不出什麽所以然来,便耸耸肩,转身要走,却听见一个声音从背後传来。
「难得回来,怎麽急着走?」
她不确定这声音是不是在唤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最後还是好奇回头望了一眼,却见从对面街角缓步而来的、身着素面T恤和卡其K的那人,有着轮廓深峻的脸庞,鬓发映着余晖,闪闪发亮。他的笑容熟悉且温润,像暖暖的yAn光。
「鸿砚哥哥……?」锺月诧异不已,「你怎麽会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搬回来好一阵子了,」白鸿砚笑说,「锺家老宅荒废许久了,实在可惜。我想找找地方的一些文化保存资源,看能不能好好修复它。」
「为什麽?」锺月相当意外。
「你难道不知,你家这间老屋也快要九十年了吗?」白鸿砚走近红砖屋,用指节轻敲着砖壁,「要是可以保留着它的历史特sE,并整修成文史馆,也是一件美事。」
白鸿砚竟b她还了解她家的房子,锺月不觉愕然。只听他又说:「陪我走走好吗?」语调极尽温柔。
她点头答应了。他们漫步到了附近的溪畔,夕yAn很美,很像回忆中的浮光掠影。三年前,她与杨子容分开,连白鸿砚也没再见了,不料这次竟会在两人的老家重逢。她和这人重逢过两次,每一次的他,那沉稳、令人安心的温柔,似乎从来不曾变过。
他没提起杨子容,只是关心锺月的近况,聊聊他的「锺宅复原计画」。说是对报社的作息有些厌倦,因此留职停薪了一段时间,搬回老家渡假,顺道计画把锺家老宅改建成地方文史馆,透过以前当文教记者时认识的人脉,近来正积极和相关单位周旋。
「晓丹呢?」锺月忽问,「你一个人回来,没有带她?」
白鸿砚静默半晌才说:「我们分开很久了……她结婚了,就在今年初。」
锺月一听大惊,期期艾艾地说,「对不起,我……我说错话了。」她睨了白鸿砚一眼,「那麽……你好吗?」
「我原以为我会看得很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果……?」
「结果,」白鸿砚微微一笑,「还是看得很开。」看见锺月满脸尴尬和歉疚,他哈哈笑了,「没关系的,早就过去了。」他轻拍她的肩。
「你该不会……还去喝她的喜酒吧?」锺月不禁觉得,白鸿砚就是那种会出席前nV友婚礼的人。
「我没有。」白鸿砚犹疑了两秒,「她和我在一起时,就已经和现在的老公往来密切了……我不可能还做到亲自去祝福他们。」
锺月又是一波惊愕,「你说她……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算是吧,」白鸿砚轻喟,「对方是她乐团的同事,她长年到处巡演,我和她聚少离多,他们两人却近水楼台,所以……」他停顿了好一会,「其实……最後会如此收场,我也难逃责任。」
「这话怎麽说?」
「她的心生病了,病了好一段时间。追根究柢和我脱不了g系,而我却一直无能为力。最後她只能寻找另一个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白鸿砚眉心微微聚拢。话说得隐晦,锺月却能约略猜到是怎麽一回事。当年苏晓丹是怎麽为白鸿砚交了她这个笔友而吃醋,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而令她讶异的是,这种在许多nV子眼中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求之而不可得的男人,竟然还有人会舍得背弃?她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是受到上苍眷顾的天之骄子,然而人生的路径往往无法预测。
「无缘的人,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不值得。」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啦,都事过境迁了。」白鸿砚云淡风轻地说,始终未口出恶言。
「鸿砚哥哥,你那麽好,一定会再有好对象的!」锺月脱口说。
他笑着,「是吗?」
「是啊,」锺月腼腆了起来,沉默片刻,叹道:「子容……子容总是觉得,自己怎麽都b不上你。」这个名字,终究还是从她口中说出了。
白鸿砚端详着她,缓缓说:「那你自己认为呢?」
「我……」锺月忽陷入了怅惘,「他当然b你糟糕得多了,你……你不会像他这样无缘无故就杳无声息,也不会像他这麽别扭、情绪化,当然你还b他更优秀……」
「小月啊,」白鸿砚却露出苦笑,「你真是这麽想的吗?」
锺月旋即默然。
「你不用在我面前这麽说,更不用说气话骗你自己,」白鸿砚神情透着寂寥,「只是……没有缘份的事,终究无法强求。」
「我明白。」锺月悠悠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鸿砚喟叹着,眺望远远的溪面,眼中盛了一斛寒星,像陷入了沉思。锺月瞟了瞟他,不知他在想什麽。关於子容,他会有什麽想法?会因为当初撮合他们而愧疚?曾经觉得自己的角sE尴尬吗?他们现在依然还是好友吗?子容还会跟他提起她吗?
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一时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小月,有件事我早该告诉你的。」白鸿砚倒是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迟疑,「其实当初写信给你的……一直都是子容。」
锺月愣住,「一直都是子容?这是什麽意思?」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和我一起参加的聚会,曾经有另一个大哥哥,会在你看书的时调侃你;会在烤r0U的时候把你翻面的r0U串留下来给你吗?当时的你可曾预料过,一个和你只有数面之缘的人,会一直记得当年那个文静腼腆的小nV孩?」
锺月却想不起有这麽一回事。已是十多年前的旧事,即便有哪个大哥哥曾经关注过她,脸庞也早模糊不清。
「你是说……?」
「当我发现你的报名资料後,对子容提起,他立刻有了印象。是他建议我写信给你,却是我一时兴起,提议要他代笔。因此所有的信,其实都是出自他的手。他始终禁止我对任何人透漏──包括你。他不想让你知道……他其实早对你留心,怕吓到了你。他这人太骄傲,也太脆弱。」
锺月震惊不已。当初的代笔疑云困扰了她好一段时间,甚至一度以为杨子容仅仅是为了好胜心,才与苏晓丹打赌代笔。没想到事到如今,竟还能听到第三个版本。
「为什麽……」她喃喃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错了……小月,早知你们後来会走到这一步,我当初就不该这样提议,」白鸿砚怅然说,「子容小时候是过继给他阿姨的,他们家里的长辈老拿他和哥哥b较;加上送养之後,他母亲又生了弟弟,对他的关注又更少了。他心里有太多说不出的委屈。他对身为替身这件事特别敏感,」他又悠长地叹了一声,「是我疏忽了……我不该用那样的方式让你们相识。每当想起这件事,我都有很深的後悔和抱憾。」
这些事情,杨子容竟从未跟她说起过。他们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很多事还来不及了解,这段关系便戛然而止。她有时回想起,不免惊悔在一起的时候,为何没有问过他年幼的事情、他学生时代的事情,有过什麽开心的、伤心的、难忘的、值得一提的事。原来她对他所知竟如此有限。已经好一段日子没再想起的人,现在却清晰不已,充斥着整片脑海及x臆。
他为何不早让她知道?若当年她就了解他对她的心意竟是如此悠长,一切是否就会不同?
她忽感一阵撕心裂肺的酸楚,手扶着溪畔的树g,差点站不稳。她想脱口而出,自己从未将他当作替身;但话到了口边,还是哽住了。
他不但不是谁的替身,且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存在。X格如他、谈吐如他、涵养如他的人,不会再有。
这执拗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生根。
白鸿砚见她异状,忙问:「你怎麽了?」
锺月摇摇头,x1了x1鼻子,总算没有流泪。那男孩在她生命中乍来乍去,终究还是留下了不可抹灭的痕迹。她想问他现在好吗,却发现自己害怕知道答案;万一从白鸿砚口中听见他另有所属──甚至有可能已经和赵千谊在一起──她可不确定自己是否真能承受。
更何况,倘若杨子容真不愿让曾经深Ai的她知道他的恁时早留心,何以白鸿砚现在却对她说了出口?这是否正暗示着他和她再无可能?
她想找些不相g的话题,回溯着当年的记忆,最後联想到当时在报社认识的人们,便说:「话说那潘少英,後来怎麽样了?真的离职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调来编辑中心不到一星期就走了,」白鸿砚仍注视着她,她有种被看得透彻的不自在感,「他当初会狗急跳墙跑来看我电脑,大概是因为离间你和子容不成,想来看我和你之间是否有什麽把柄。」
锺月愣了好一会,才记起当初确有此事,「他自己说的?」
「他主管约谈他後,他不得不认了,」白鸿砚说,「他自己当然不是这麽说的……不过意思大致就是如此。」
原本应是令人称快的消息,锺月却只觉得这一切早就不重要了,已经离她很远很远。
「我该回彰化去了,」她勉强说道,「明天还得上班。」
「好吧,你路上小心。」白鸿砚回应。片刻,又轻轻地说:「小月,保持联络好吗?别再这样默默离去了。」
锺月迟疑了,抬眼望向他的双眸时,察觉里头有很深的苍凉,但有更多的殷切。这回她心里涌上的画面,是很久以前,当她在不远处的山头与他追逐嬉闹时,她扑地摔跌了,他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也是这般殷切地看着她,问她有没有受伤。
「好。」她最後仍浅笑着答应了,眼中映画的夕yAn,就像少时他所看见的景sE那样,粲然生光。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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