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通电话是乔太太打来的。 “太太,可还要加菜?”管家太老了,身体蜷成一尾虾,所以看不见桌上成山的汤菜。 “太太,有电话找。”一名丫鬟从尾巴尖快步到尾巴根来报告。 “喂?您好?” 乔太太?这人有些时日没给她打电话了。 “一喜祝你喜得贵子,二喜嘛……我已经派人过来了,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给小妹妹打了些金的银的首饰,叫人一道送来了,不晓得合不合适?” “妹妹生下来多重?身子恢复得怎么样?” 这般扯了会家常,几位银行职员上门来了,乔太太笑着挂断电话。 沉知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好,只得讷讷地跟着他们的话点头。 仅中央银行一家的存款就高达四百万元。 签完字,沉知墨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比如,她无法想象四百万崭新的大洋垒在自己跟前是幅什么景象。 职员们办完手续走了,沉知墨坐了半天,还是没缓得过来,佣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她一发火,“下去!” 金钱带来的底气。 “诶诶诶……小亲家……你轻点……” 季曼笙伸手钳住她腕子,将母女二人都给把握住了。 “你欠人家什么钱了?”沉知墨往旁边一瞪,沉春兰心虚地撇过视线,不敢和她对视。 季曼笙丢开沉氏母女,掐着手指头算起账来,“亲家昨晚在庄上输了六百块,阿语的赎身费六百块,表姐,你现在拢共欠我一千二百五了。” “阿语找我借了五十块钱。” 说曹操曹操到,方语正好提着大包小包回家了,沉知墨走过去一扯口袋,里头装的全是婴儿衣服与用品。 方语拧着脑袋不肯回话。 沉知墨气得退了几步,又去薅沉春兰。 沉春兰不说话。 “小……小方女婿给的。”沉春兰指了指方语,又立马背过手去。 “好,很好,你们……” “随便!你把她胳膊卸了也好,腿砍断也好,我不想再管她了!” 隔了一刻钟,门又开了,沉知墨将一张支票拍到季曼笙手上。 季曼笙笑吟吟地对着太阳光数了数数字, “你别管。” 方语脑袋埋得更低了,提着口袋进了婴儿房。 沉知墨遏制住骂人的冲动,冷冷丢了句不关你事,跟着方语进了房, 方语背对着沉知墨迭衣服,看不出什么情绪。 迭衣服的手停了,方语走到书桌旁抄起本子写字。 “有书不念?做什么工?” “你觉得我养不起你?”沉知墨拖过方语的手腕。 方语还是执拗地写下了这句话。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笔丰厚的遗产足够她们衣食无忧一辈子,难道因为方语心中芥蒂,就此放弃不成? “听到我说话了吗?” 沉知墨一甩手出了房间。 她决定了,方语不理她,那她也不理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