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妈不在的空当里,谷雨突然就变了脸,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像是亲昵地趴着凑在颜颜耳边压着声音说话,言语却极尽刺激,说她害死了自己的爸爸,说她毁了关兰的顶梁柱,说她瞎了眼睛就是个废人了……不知内情的护工还以为是好朋友说悄悄话。” 谌过听得遍体生寒,隐隐地握紧了拳头,关佳颜啊关佳颜,你不是惯爱卖惨卖乖么,为何把这些都瞒得死死的。我若是知道谷雨当初是这样对你的,那还跟她讲什么体面送客! “颜颜开始不配合治疗,一心绝食。早期身上有伤不能动,还能输营养液。后来她能动了就总是拽针头,没办法,我们只能要求医生实施一些束缚手段。” 谌过猛地尝到一股鲜甜味,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嘴唇,关衡手上的茶杯早就空了,她拎起保温壶给他续上热水。 “颜颜总说谷雨是个蠢货。谌过,你觉得那姑娘蠢吗?如此擅长诛心之术的人,怎么会是蠢货?人永远都不能低估人性的恶劣。” 关衡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叹息:“我想不明白,人怎么可以这么恶毒?他们家……谷风都是在关兰工作了几年,是我爸一手带出来的。我们的父辈是战友啊,是年轻的时候能把后背都留给彼此的,可以生死依托的关系,竟然——”关衡哽咽着无法继续。 “那一年实在是太混乱了,我妈像是疯了一样,把谷家的公司逼到绝境,我……取消了婚约,一心想着要把谷家打得一辈子翻不了身。谷雨被他们送到了国外,后来,谷风给我妈妈跪下了……” 房间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气,关佳颜从谌家里拿走了两瓶她用的香水。隔着围栏的网布,能看到一个蜷缩成一团的被子球。 “该说的你不说,把自己都气病了还跟我装,你到底是傻还是精?” 眼睛酸涩不已,屏幕上的人像色彩逐渐发花,谌过揉揉眼睛,往后摊在椅子上捏着颈椎,顺势往床上一瞥,差点吓到魂魄出窍。 心真是物理意义上的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谌抚着胸口猛吸一口气,差点叫出声音来,手心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砰”猛蹦。还不等她开口,关先叫了她。 ……这也太敏锐了吧,关怎么没想着是关衡或者春鹂呢,一下子就知道是她? 关顺着她的手臂轻轻地靠了过来:“还好,感觉这次退烧后一身轻松,有点饿。” “气味,气味不一样。”关突然说。 关轻轻说道:“你身上染了你父母家的中药熏香味,所以我知道是你来了。” 关安静地有些反常,隻无声地抿着嘴笑了笑,然后乖巧说道:“我不下楼了,麻烦你给我热口吃的吧。” 关衡听见动静出来问了两句,得知关佳颜退了烧而且有食欲之后,才安心地回了房间。 “……佳颜!大半夜地你洗什么澡?”她端着盘子在外头一脸无奈,都还不知道后半夜会不会接着烧呢,这急得是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