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娜是从东面回村,迎面撞上了袭击者的后方临时据点,留守的野蛮人感官非常敏锐,当她隻略微感觉有人的时候,一道裹狭着劲风的斩击就当头劈下。 弓上扎到东西的触感已经消失,她此刻头脑里什么杂念都没有,余光在昏暗捕捉到一个迅速移动的黑影,立刻抽出箭矢,既不瞄准也不拉满,就借着半躺在地上的别扭姿势,以最快的速度射出最有把握的一箭。 萨娜一撑地面飞快起身,脑中做了短暂的判断,往伍德村方向衝去。 粗野的吼声从身后炸响,萨娜背脊发寒,她听到异常的声音,偏头回望,昏暗中亮起一道银光,以异常的速度打转飞来,呼呼作响,是极其沉重的事物。 砰! “你给我站住!南边的猪猡!堂堂正正地来打一场!” 有些不对劲。萨娜心里模模糊糊闪过这个念头,但没时间去思考源头。 野蛮人跑到树下,毫不迟疑地将朝树上猛地丢出飞斧,贴着树干隐蔽的萨娜没有料到自己这样轻易地被发现,脚下立足的树枝唰地被削断,眼看那闪烁的银光就要砸到她的鼻梁,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衝动——就是现在! 速度不足的飞斧不难躲,难躲的是野蛮人的穷追不舍,要摆脱他只有杀掉他! 他拿着沉重的双斧,赶不上回防,但是如果要斩首毙命,刀的长度不够,她的力气也不够,这把刀现在正确的用法…… 金属扎入血肉发出噗呲声,骨头刮摩刀刃的让人牙酸的声音一起响起,举了一半的双斧僵持在半空,颤抖落下,砸入雪地中。 污秽的腥臭味从刀刃上传来,熏得萨娜脚下发软,她踉跄地靠倒在树根下,按住胸口努力控住急促的呼吸,紧紧盯着倒地的野蛮人,等确定他真的没动静了,才用力甩了甩脑袋,走上前去。 萨娜心里疑惑重重,但没什么头绪,她取下野蛮人腰间挂着飞斧的皮带背上,又拿了他的‘短剑’,对高大的野蛮人而言是装饰用的剑,但是对于瘦小的她刚好,远比那个一手都握不住大斧趁手。 无法熄灭的火焰很快就把能烧的全部付之一炬,野蛮人的猎杀游戏还在持续,萨娜摸到村庄的边缘,没有发现其他人,偶尔响起的愤怒咆哮宣告的零星抵抗也很快被结束。 一股热血陡然衝进萨娜的头脑,她感觉天旋地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争执。 ——埋葬着母亲,孤零零的母亲,父亲漂浮在索兰海上,雷欧和雷纳躺在红水浑底,伊曼睡在野兽的肚子里,多拉消失在伯爵的宅邸里,现在,sana,她最后的小女儿,还在冰冷的雪地里打滚。 ——你在说什么玩笑,曼达是最勇敢的女人,她养大了五个孩子,用她的奶水和温柔的声音。 ——笨蛋!每个婴儿都有母亲的拥抱! ——闭嘴,伊曼和多拉也是母亲带大的,这根本无所谓,母亲孤零零地待在这里,她一个人!现在她又失去了她的家,她的小女儿也不能继续陪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