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萨娜试图扬起笑容,但她的笑僵硬的可怕,她将左手斜放在胸前,微微弯腰再次行礼,说:“如您所见,我也只是一个村民,同样不曾信仰光明。” 萨娜僵住了,试图压抑的、努力封锁的记忆衝击她脆弱的壁垒,她觉得她应该点头,辩驳已经足够,祭司的态度已经有软化,让他合乎心意应该就能得到一点机会。 “……不,我不信。” “那你信仰什么呢?既不信旧神也不信光明,难道你信仰黑暗?异族的神明?还是魔法?” “……我谁也不信。” 她的眼中有痛苦光芒在闪烁。 “八年前,我的长姐在新婚之日被乌鸦宣判为女妖,噬刑,那夜东面的狼嚎响了整夜,如同恶魔的低语挥之不去。” “我不知道……”萨娜神色恍惚的回答,她喃喃:“过去我不相信,现在我不知道,将来,也许我会讚同,但是——” “因为被伤害过,所以我不信旧神的许诺,因为被极坏地伤害过,所以我也不相信光明的良善。我不知道我能相信谁……既然我不知道,那不如谁也不信。” 萨娜用力摇头,似乎这样就能甩去那些杂念,她祈求:“我现在不需要神明的拯救,我想要你的慈悲。” 萨娜现在冷静异常,她回头望拉文娜,提议:“放弃信仰,改变信仰,去信奉你的旧神怎么样?” “为什么不能?我们是奥修斯人,先民的血裔,这本来就是流淌在我们骨血里的东西,如果旧神仍在,信仰尤存,我们为什么要去追逐光明?”萨娜以冷酷的目光逼迫拉文娜,容不得她做出任何反驳。 拉文娜眼中茫然化作潮湿的泪水,她回头望人群,看不到福纳森,她转头看血人,心中感觉害怕,她又扭头看同为信徒的同伴,心中越发茫然,最后她的头不听使唤了,被一双滚烫的手强硬对准左眼有丑陋燎疤的陌生面孔,金色的眼瞳残酷地注视着她,逼迫她去改变。 如果这一切就是光明,我为什么会恐惧地流泪?如果光明是守护,我为什么要让父亲折下脊梁、赌上性命?如果光明是忠诚,我为什么看不见福纳森?如果光明……是萨娜的眼睛…… ‘既然我不知道,那不如谁也不信。’ 无法抹去的血滴缓缓脱落,连同女孩最滚烫的泪水一起坠落,灼伤了萨娜的手,灼伤了奥修斯的雪白大地,更灼伤了老拉文那颗父亲的心。 老拉文踉跄地从雪地上爬起,扑过去抱住女儿,用自己宽阔的胸膛庇护她,用强壮的双臂保护她,为她遮挡风雪,为她掩盖痛苦。 “这个惩罚足够了吧。” “是。” 萨娜一震,意识到自己先前说错了话,连忙道:“对不起!骑士大人,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