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深情至此,不顾臣子的反对,一生只娶了母后一人,哪怕是在母后难产离世之后也没再娶。子嗣单薄,无论是他这个太子,还是晁怜都身负重任,从小就被无数双眼睛给盯着,不能懈怠分毫,只能扛着担子往前走。其实他过的要比晁怜轻松一些,因为父皇在心底,始终是怪晁怜的。除去繁重的学业,哪怕是行为举止的分毫不规整也会被严厉指责,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于私心,他也曾恨过这个夺去母妃性命的妹妹,只是到后来他也就释然了。母妃离世并非晁怜能决定的,一个孩子能有什么错,只是父皇放不下,依旧对晁怜带着怨。原先很是活泼的小姑娘,在这沉重的规矩下也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眉间的笑意也随着年岁的上涨,淡了下去。直到父皇从宫女那得知,晁怜喜欢身边的陪读,下令就要将那陪读处死,自此晁怜便像是换了一个人。宫宴之上,晁易能看出晁怜对那陪读的感情深厚,却为了保住那陪读的命。亲手剜下那人的一双眼,还要强装欢喜的向父皇证明她并非喜欢那陪读,只是一时玩乐罢了。晁易虽没有心系之人,但依旧能感受到从那之后,晁怜便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释然。批阅完奏折,晁易望着晁怜寝宫的方向,大红的灯笼在这深宫之中,倒是显得诡异。晁易撑着额头,垂眸深思,这疫病已然有了好转,根据太医的答复,不出两月这疫病便能被彻底清除。若真如太医所说,两月之后,他便杀了那游方大夫。晁易的神色暗了下去,瞥了眼窗外的积雪,一时感到严寒,终究是他对不起晁怜。不过卸磨杀驴的事,他做定了,这游方大夫在皇城内无依无靠,死了也无人知晓,到时便让晁怜亲自处置,解解气。只是晁怜本就体弱,眼下又染上了疫病,身边又是那虎视眈眈的恶人,不知能否撑过今年冬天,想到这,晁易不禁握紧了拳。熬过几场雪,来年开春总会好起来的。正如晁易所想,晁怜的情况并不乐观,身子骨本就弱,昨日又受了寒,服药后还是起了烧。隔日清晨,进去送药的侍女从寝殿中出来的时候都忍住心疼,刚巧撞到刚从宫外办事回来的伍壬。伍壬自前些天起便被派出宫,负责处理疫病的事,忙到现在,疫病稍有好转,这才腾出时间,匆忙赶回宫。刚踏入宫门,瞧见挂着的灯笼,伍壬就感到心慌,直至走到晁怜的寝宫,瞧见门上贴着的囍字以及房梁上挂着的红绸,心更是沉了下去。随即快步朝殿内走去,过于匆忙便不小心撞到了侍女。侍女被撞了个踉跄,险些将端着的瓷碗给打碎,抬头瞧见是伍壬,倒也没责怪,只是略带忧愁的看了眼伍壬,轻声道:“殿下在休息,还是不要打扰的好。”伍壬察觉出侍女语气中的不对劲,眉皱的更深了,扶了下侍女,没有说话,径直朝寝宫走去。侍女望着伍壬的背影,叹了口气,殿下应当是不想见人的,不过既然是伍壬,希望能安慰到殿下吧。这殿中的人,大多都知晓伍壬是殿下的暗卫,先前又对殿下有救命之恩。两人的关系也不错,眼下的情况,若能有亲近的人陪着殿下,倒也好些,万一殿下出了事,她们也担待不起。伍壬走至殿门前,手抵着那木门,神情有些扭捏,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将门推开。殿内很是空旷,伍壬有些不适应,往前走了几步,拉开那珠帘,一眼便看见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晁怜,一时忍不住出声底唤道:“小主……”失明之后,晁怜的其它感官都很敏感,尤其是听觉,立刻辨出来的人是伍壬,睁开眼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是她什么都瞧不见罢了。伍壬一瞬便察觉出晁怜的不对,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在晁怜面前晃了晃,确认没有反应过后,人顿时僵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劲,压着嗓音中的颤抖,微声道:“小主…我…我带你离开可好?”第22章 晁怜察觉出伍壬的情绪很是激动,张口却无法言语,只晁怜察觉出伍壬的情绪很是激动,张口却无法言语,只得摇了摇头,拍了下伍壬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她若是出宫,皇兄以及瞿朝的百姓又会如何,不得而知,但总归不是好的。伍壬见晁怜不出声,神色更是焦急,拉起那只手腕就想将人拽起身,一声低吟,晁怜面上闪过一抹痛意,急忙摇了摇伍壬的手,随即将被拽痛了的手腕收了回去。手腕上的红痕还未散去,细看甚至是有些红肿,伍壬注意到这点,眼眶一瞬便红了。嗓音之中带着些哽咽,附身帮晁怜盖好锦被,沉声道:“小主...我先去收拾行李,明日就带你离开。”伍壬转身离开之时,还是没能忍住,偷偷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她也没想到,那人居然还活着,继续下去,那人必定会要了小主的命。小主曾对那人那么好,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伍壬能看出小主对那人很是看重,只是在宫宴上做的事,她虽不知缘由,但她能看出这并非小主本意,自那之后,小主便时常被梦魇惊醒,应当也是心魔。小主带染疫病的女童回宫之时,她便知晓朝思暮的身份。流落在外之时,她对那人只觉得熟悉,直到感受到那抹不可抗拒的威压,她才恍惚中清醒,原来那人没死,眼下回来,软禁小主,恐怕都只是为了报复小主。伍壬将手放在胸前,感受着在跳动的心脏,叹了口气,她活了那么多年,原就是为了报恩,眼下只要能救小主,死了也无妨。这些年的光阴,本就是借的,眼下要还回去了。它也是被小主捡回来的,小主给了它新生,以及它曾渴望却不可及的一切。只可惜后来它还是死了,那人似乎不愿见小主伤心,便给它寻了副躯体,让它继续陪在小主身边,只是还未来的及跟小主解释,那人便被挖去双眼,流放山林。不知为何,那时的它,竟没感到愧疚或是不安,而是松了口气,似乎那人死了,就不会有人跟它抢小主了。那人也是被小主带回宫的,还对小主有救命之恩,小主从心低是喜欢那人的,只是被压的太深,从未表达出来。它一向敏锐,很早便察觉出那人并非善类,除去一身煞气,身后还跟着许多怨灵,不过那人看起来似乎没开神智,对周遭的一切都是木讷的,对小主也没有恶意。这样的话,它便没去干涉,直至那人在小主的陪伴之下,逐渐有了人的喜怒哀乐,虽说那种情绪依旧寡淡,但它能感觉出和先前是不同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小主也愈发粘着那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将小主放在心上,观察着小主的一举一动,学着了解那些复杂的情感,不太熟练的回应小主。直到那人,真正拥有人的七情六欲,发觉自己喜欢小主的时候,小主却一反常态,变了一个人似的,甚至是亲手杀了那人。它也并非是人,不过它比那人好些,至少在最后,它是能感受到被爱的。书房内的烛光闪烁,朝思暮闲来无事,先是将那些画给收了起来,随即摊开了那叠信纸。‘阿朝在练剑,没理我,但给我带了桃花酥,要是我能像阿朝一样自由就好了,可父皇不让我出宫,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少傅会不会打我......’‘今日是母妃的祭日,父皇喝了很多酒,还吵了我,还好有阿朝陪我......’‘父皇跟皇兄去郊外打猎了,但父皇不让我去.....’‘少傅教的诗经还没背完,父皇说我很是愚笨或许是这样的......’‘月饼病了,太医说它要死了……’朝思暮注意到信纸一角的泪痕,看来在写信的时候是在哭,不过为了一只猫会那么伤心,若她死了,晁怜会哭吗,应当不会的。寒风吹灭火烛,朝思暮耳边却响起一阵刻在心底深处的笑声,她死的时候,晁怜应当是在笑才对。朝思暮继续看那信,心口却有些酸涩,上面无非是一些琐事。今日被少傅罚了,父皇说她不如皇兄,还有一部分关于她。‘阿朝对我最好了,以后让阿朝娶我好了。’朝思暮看着那信上歪歪扭扭的字,沉默了好一阵,原来这也是童言无忌。夜幕褪去,晨光微亮,晁怜便被侍女给叫醒,不过这次不再是喂药而是带她去沐浴。病了几天,平日里只能简单擦洗身子,晁怜是难受的,但一想到身上的痕迹,进入浴房后便抬手示意侍女出去。侍女不放心晁怜,还是将人扶到浴桶旁,亲眼看着晁怜磕磕碰碰的坐了进去,这才退出去,临走之时,不禁嘱咐道:“若殿下有需要便叫奴婢,奴婢就在外面候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