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嫣脸色登时变了。 两人脸色惨白,视线都不敢撞在一起,座上赵氏面色铁青,偷了金银还是小事,家中有人私通,一旦传了出去,其他的女眷这辈子就算完了。 柳湘盈放缓呼吸,能感受到面上始终萦绕了两道视线,她掐进掌心,娄氏忽的开口:“去哪儿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天气热,日日出门也不好,别忘了前些日子你刚受到惊吓,大病一场。”娄氏淡声道,“不过是一个丫鬟,急急跑回来做什么?”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娄氏沉吟片刻,开口道,“既然你来了,就好好说道说道,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钱嫣冷笑,“盈娘说说吧,这可是你房里的人,情况如何你最清楚。” 钱嫣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除了些散碎银子,其余都能对上。而那些散碎银子,按照银环的月钱,只要有心,都能攒得起来。 柳湘盈看向两位老太太,心有歉意,“我也是实在喜欢这丫鬟,这才给了点体己。” 钱嫣脸色一白,柳湘盈似乎不打算放过她,“不知大嫂丢了什么,不如说出来一块找找,省得日后麻烦。” 绪兰适时说道:“还有个小厮,此刻正在外候着。” 问了两句,也都前言不搭后语,徐明手臂微微颤抖,胸腔里跳得厉害。他刚刚抓人,那人即将要逃,还是谢六当机立断,要么打死,要么打疯,否则只能是个祸害。 孙嬷嬷心中一沉。小厮神志不清被拉了下去,脚下蜿蜒过淡淡血迹。 这儿都是大房的人,此刻却哪敢不听话,取水擦地,熏香上茶,一应俱全。 人春风得意久了,便容不得一点忤逆,更何况柳湘盈曾经对她毕恭毕敬。 银环身子一抖,钱嫣居高临下,漫不经心地说:“活罪难逃,这丫头爱搬弄是非,逐出府前先剪了她的舌头,省得在外抹黑谢府的名声。” 柳湘盈摩挲茶沿,舌尖下意识顶过牙齿,带来微微刺痛,“嫂嫂未免太过残忍了,更何况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脏水泼不到你身上。” “是啊,银环是你的丫鬟,嫂子也不好受什么,”钱嫣面向两位老太太,恭敬道,“儿媳也只是担心,怎么处置还请两位老太太定夺吧。” “好了。”娄氏摆摆手,“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左右不过是个丫头,盈娘和顺,再买一个就是。 娄氏一愣,那声音平静得毫无起伏,她疑心自己听错时,柳湘盈又问了一遍,“娘是要杀了银环吗?” 娄氏常年吃斋念佛,致使她比一般的老太太要消瘦,坐在富态的赵氏身边,柳湘盈头一次觉得她阴沉可怖。 “盈娘到底还是年级小,”赵氏感慨似的叹了一声,“你还是再多帮衬帮衬,也不能全交到一个小辈手上。” 赵氏一愣,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很快几分怒意浮现,为自个儿被一个小辈吓到。 暴雨忽至,谢六等在廊下,替谢远岫撑伞,将午间事情的经过一一交代清楚。 谢六:“完好无损。” 谢六注视着谢远岫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开口道:“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大事交代。” 秋阑院安静得吓人,里头仿佛空荡荡的,风雨声畅通无阻,他似乎听见了窗扉拍动的声音。 谢远岫轻车熟路地摸到床边,凑近了,沉睡中温热的呼吸铺洒在脸上。 他反而顺势抓住,将她整个人纳入掌心把玩,力道适中,连指缝都是温热舒适的。 柳湘盈静静地看着他,在暗处目光明如秋水,可谢远岫仍能想象得到,她如何温和,又毫无余地地保下了自己的丫鬟。 之前或许比不过,但经此一役,就比得过了,丫鬟心里只有她一个主子,而他,也只能在娄氏和柳湘盈之间,选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