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三十年前,你将人魂献祭于彼岸花,便早已可以渡完天恨劫了,哪里还有这么多曲折。”从太阴宫回来后,后土思觉铜鳞蛇天恨劫不解,早晚要闯大祸,于是取出部分灵魄,化成人魂,将她送往人界积善行德,以化解天恨。“要怪,就怪那个窃取三生石的人,没了三生石的压制,你察觉危险,不顾一切逃出忘川,又跳进六道轮回,白白折损一魂,活得像个傻子,还叫那些个恩恩怨怨一起放回了人间,闹出这么大动静。”后土拂尘挥动,攀缠上来一条细小的金蛇,金瞳闪闪,大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露出尖尖小细牙,“后土娘娘,五百年了,你还是这么啰嗦。”人界的柳泫之死后,归于大荒山本体,万年记忆中多出了一段柳萂和柳泫之的记忆,柳泫之竟一时间适应不了蛇的身体,卷了几圈就挂着荡在后土的眼前。“我要去找酆都阎王,改日再聊。”后土收起拂尘,金蛇没了支撑软软跌在桌上,一道锁链忽得压上来,将柳泫之死死压在桌上。“看来两世的人是白当了,禁足三日,不许出门。”第124章 拿你的生死簿来三日一晃就过,柳泫之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阎罗殿飞。阎罗殿。阎罗手拿判笔,双眼无神,盯着案台发呆,这已经是没下金元宝的第四日了……阎罗支着脑袋,叹一口气,咬着笔拧转。莫不是司命的小娘子找了新娘子?这事要是被司命知道...阎罗猛地拔下笔,正准备去往酆都殿探探口风,就见一缕金灿灿气势冲冲闯进殿内,女人身着华贵金缕仙衣,袍袖似波涛翻滚,衣摆如金色流水,一抬手就是浮光跃金,额角缀着几片浅金蛇鳞,霞明玉映,叫人不敢直视。阎罗脚一顿,眯着眼睛迎上去,“铜鳞大人,几百年不见,您还是和几百年前一样光彩照人,炳如日星……今天怎么有空出忘川了.....”手指刚要触碰上铜鳞蛇衣袍上的金线,就被柳泫之避开。柳泫之直说来意:“我要找个魂,几月前从幽冥门落下来的,叫谢钰,就是偷了三生石的那个人。”看这个架势,是来算账了?一个天上来的新酆都,一个地府地头蛇,要是掐起架来,受罪的还是她们。阎罗背过手,连连摇头,循循善诱:“三生石不是好端端在忘川立着吗?没人偷,您老人家是不是记错了?”柳泫之微微偏头,手一摊:“拿你的生死簿来。”“真的没有谢钰此人……”阎罗管不了上天庭的事,生死簿里也没有神仙的生死,她招来生死簿,一一翻阅给柳泫之看,还试探着说道:“要是真有人能抢去三生石,那也是上天庭的神仙,神力了得,既然三生石还在,您就别惹事了...”柳泫之瞥她一眼,阎罗假装看生死簿,继续说,“不过我保证,有我和五方鬼帝在,三生石不可能会丢失,您是不是睡糊涂了?把梦里的事记混了?”"我没睡,我去人间渡劫,正巧碰上三生石被盗……”柳泫之觑眼看她,反问:“你说我有没有记错?”阎罗眼睛都瞪圆了,顾不上自己打了自己的脸,琢磨来琢磨去,恍然大悟,“哎呀!原来如此!就是您把幽冥开在我寝宫里的吧?我说人间哪有这个本事的天师....盗取三生石的那大妖已经被压在三生石下了,您是不是来得急,没看到啊?”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柳泫之就想到自己吃下的天师,去忘川找谢钰之前,先查一查生死簿。阎罗凑过来看生死簿,像是那么回事的点点头,“章天师啊,那确实算得上天师了,她前世行医数载,救治无数,最后死于瘟疫,原本早就功德圆满,非要去报什么恩...”柳泫之一愣,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一张慈祥的老妇面庞,是她震中救出的医馆老妇,后来同她一起研究瘟疫之法,没想到她也死在了瘟疫中。阎罗叹息:“那个时候死在地动和瘟疫中的人太多了...”-当年,华州地动,死伤无数。柳萂从客栈残垣中爬出,一眼望去,皆是坍塌的楼宇,哀嚎的百姓。她不知所措,恍恍惚惚拉出几个人后,才想起家中的谢钰,她连忙从残垣中翻出纸笔墨砚,跪在地上,匆匆蘸墨落笔。“妻谢钰.....”一滴血落下,染红谢钰两字。柳萂手一顿,连忙换一张新纸,擦去额角的血,“....妻谢钰,吾安勿念....”写完,她将信纸上的灰吹了吹,小心翼翼地贴在心口。顾不上身上的伤,一路走一路问,终于将信托付给了往晚明州的商人。地动后,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很快,瘟疫便开始在地动的区域蔓延开来,柳萂心觉回不去了,便安心钻研瘟疫汤药。她知晓谢钰会担心,于是在每日睡前,都会仔仔细细写信,托付离城的商贩送去相邻驿站,直到她染上瘟疫,病倒床榻。那个时候拿笔都费力,可她还是一字一字地欺骗谢钰,自己就要回去了。一咳嗽,便是一口血,血染脏信纸,她就换一张,如此往复,被子上的血已经洇成乌色。她握着笔,墨渍染黑了手指,她望着床顶上的床帏,轻轻叹气。不多时,遍布尘灰的地上,飘落一张满是血的信纸,上书只有二字——谢钰,仿佛一直在静静陪着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