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莫宛缓缓睁开眼。 一股钝痛自太阳穴蔓延,仿佛夜的余韵不舍离去,紧紧缠绕着她的意识。 看着身边这个光臂的男人,一些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拼凑。 昨晚,斑斓灯光与喧嚣人声,如褪色老电影回放,带着一丝不真实的迷离。 闭上眼,莫宛试图驱离那份恍惚感,却只觉那迷离依旧萦绕不去…… 巨大的音响,轰鸣着电子音乐的狂潮,似要将整个空间撕裂,震得人心跳加速,血脉喷张。人影绰绰,在这光影漩涡中迷失又重生。 莫宛身姿曼妙,跳得很嗨。 很快,她引起了朱寒山的注意。他的身影在她身畔时隐时现,如在梦境中穿梭。 后来,他们坐到吧台前。 晶莹剔透的鸡尾酒液,随她纤长的手指摇曳,像是月下的一池春水。 “你很漂亮。”朱寒山说。 酒酣耳热时,朱寒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莫宛便笑问:“你手里的老物件,能不能给我?” 她把喝了一半的鸡尾酒递到他跟前,看他喝不喝。 这时,朱寒山又像是醒了。 转瞬,他笑起来:“可以啊,可是这里太吵了,要不,换个地方交流一下?” 眼神中,尽是挑逗。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莫宛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坚定而平静:“没问题。” 这话一出口,朱寒山却愣住了。 “你认真的?” 他眉头攒起,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宛揉揉他耳朵:“当然。” 朱寒山的脸上,原本挂着一丝促狭笑意,此刻却渐渐凝固。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终化作一声轻佻的笑:“那行。走吧。” 出了酒吧,他拦下一辆的士,搂着莫宛上了车。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快速倒退,车内气氛却异常沉闷。 莫宛心跳加速,她能感到自己的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朱寒山偶尔侧头看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评估。 一切和他的评估一样,这一晚,充斥着令他愉悦的想象。 然后,朱寒山睡着了。 此时,莫宛看了他一眼,翻身起来穿上睡袍。 坐在飘窗前,莫宛俯瞰灯火人间。 熄灯的楼层越来越多,被吞进如墨的夜色里。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忽而一暖,然后整个被人拥住。 “醒了?”她问。 “嗯。” 两厢沉默里,身后那人突然问:“你经常这样吗?” “嗯?” “这样——”他亲在她面颊上。 “不。” 身后那人抱得她更紧。 这是什么意思?莫宛暗笑。 但她转身,紧紧抱住他的腰,半眯着眼:“想再睡会儿。” 他把她打横抱起,年轻的躯体劲健有力。 卧在他怀抱里,她把话题渐渐引到艺术品上,笑问:“说话要作数啊,弟弟。” 朱寒山笑容凝固了。 过了一会儿,低音炮响在耳边:“我很为难。你们,三拨人,都盯着我的老物件。我给谁好呢?” “你——” 他这是要反悔?莫宛面色紧绷。 “你刚刚喊得不对,”朱寒山冲她眨眨眼,“其实,你应该叫我学弟。” “学弟?” “我跟你一个学校,你研三,我大一。” “……” “你不记得了?”朱寒山撅起嘴,“我就知道。” 研三时,她的确爱跳舞,可不记得她有这么个舞伴。 “也是,学姐的舞伴很多,哪会记得我?”朱寒山松开怀抱,侧身过去。 莫宛毫无头绪,过了一时,才把头身贴过去,像讨食的小猫一样温顺。 轻轻蹭,一下,又一下。 朱寒山只觉后背痒得不行,便笑:“够了!” 莫宛不再蹭他,也不开口说话。 朱寒山叹了口气:“是因为你,我才学跳舞的,我那是第一次,被同学拉到舞池里。你跳得真好看啊,可我的段位你看不上。刚刚,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莫宛答不了,只抚摸他背。 这种时候,多说多错。她,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开玩笑,小他六岁的弟弟,她会记得他? 背上麻酥酥的,朱寒山很受用,眯着眼继续往下说:“我毕业了,我可能会在这里落户,学姐,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莫宛一怔。 “你要什么机会?要我帮你卖个高价,还是……要我?” 她笑着,纤手抚着他眉眼。 二十三岁吗?不像。像是快三十了,眉目硬朗。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他把她揽在怀里,吻着她发顶。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长安居,大不易。” “不不不,我手上的宝贝,够我在上海立足了。” “什么?锦灰堆而已。” “锦灰堆……是什么?” “你手上的老物件,是……”莫宛一错不错地盯住他。 “给你看看吧。我姓朱。” 朱寒山带着点骄矜,翻开手机相册,努努嘴。 “喏——你说它值不值?”喜欢烟云过眼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烟云过眼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