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再晚些时候,万宇晴和林乐芒在酒店阳台前接吻时有一瞬出神,即使她知道无论如何最终都会变成这样,只是过程和她所设想的完全不符。对改变徒劳无功的努力让亲吻沦为不满的宣泄,充斥着空洞的欢愉,和以往毫无二致。 万宇晴右手的虎口卡住弧度,从外侧揉捏到内侧又绕到背后,指印和掐痕慢慢地浮现,如同不修边幅的浮雕凸显在鲜少被阳光顾及的皮肤上。她感觉到林乐芒在她胸前作乱的手也在渐渐用力,于是咬住了她脆弱的耳骨作为回应,她用舌头来回舔着那处耳骨上因为打洞而增生的小突起,不平顺的阻挠和以往每一次一样让她恼怒,她收回口,只缓了一下,重新张口凑上去的时候,毫不收敛地展现着唇下的利器。她的齿间叼着那块突起,还未用力但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她听到耳边方才剧烈的呼吸突然停住了,就像被狼叼住咽喉的羚羊。下一秒,她的头就被眼前人掰过来,也没在乎扯过来的急促会真的损伤脆弱的耳朵,林乐芒抽回方才在万宇晴腰腹间抚摸的双手,勾着脖颈,托着下颌骨,和她额头靠着额头,笔直地对视着。 眼睑、嘴唇、耳骨,所有或纤薄或脆弱的部位都是万宇晴最爱逡巡的地方,牙齿摩挲过的时候,彻底咬下去直到皮肤破损、流血不止的冲动和残存的理智疯狂搏斗,她享受内心的角力,以及那期间能带给身下人的慌乱。她感受到林乐芒托着她下颌骨的手顺着动作滑到了她的嘴边,拇指从张开的嘴角溜进口中,拉扯过边侧潮湿的黏膜,而后从臼齿宽厚的咬合面缓缓滑动到尖利的犬齿上。万宇晴下牙右侧的犬齿有着比另外叁颗更锋利的尖锥形状,往往在林乐芒身上留下的咬痕中,那一处伤口最深,而现在她正把柔软的指腹压在锐利的尖端,与托着下方的手指一起用力。感受着她的尝试,万宇晴慢慢地合上齿关,分明能感到那尖锐的部分一分分陷入,但指腹上坚韧的皮肤显然有些顽固,对于缓慢的施压毫不退缩,惹得万宇晴在心底暗自笑了笑,她松开了一瞬,又猛地咬下,这一回清晰地感觉到犬齿的尖端突破了指腹的防线。那瞬间,面前人猛地吸了一口气,因此她猜想疼痛因是马上抵达了神经。只是这种程度的疼痛或许太过浅薄,所以下一刻她感到对方仍旧下压着力道将刺破的小口就着尖端横向扯开,然后明显不同于唾液的液体就被退到唇上的指腹抹开,血的铁锈味霎时蔓延。林乐芒的唇立刻上前,一点点舔舐着涂抹在万宇晴唇上的、属于她的血液。 锁骨上薄薄一层的皮肉十分容易咬破,和其他各处的肌肤总会凹陷不同,看上去纤细美丽的锁骨似乎是最顽固的,迂回能少受些苦楚,而顽固却纤弱当然不堪一击。大多时候,万宇晴留在林乐芒身上的咬痕只是比擦伤严重一些,激起炎症的红肿会在第二天格外显眼,除却太过脆弱的嘴唇,极少会真的咬出流血的创口。但应该是方才抹在唇上的鲜血引发了冲动,这回万宇晴咬破了表皮后没有收口,而是持续着施力。她的一只手探向下,在摸到林乐芒还未脱掉的牛仔裤边沿后硬挤着腰胯和裤腰间的缝隙伸了进去,果不其然内里早就湿透,毕竟在她俩接吻的时候,林乐芒就在她的大腿上磨蹭了很久。在从犬齿旁能够舔到渗出的血液的同时,她的手指也探入了湿润中,很难分辨那一刻林乐芒发出的呻吟是因为疼痛还是快乐。没有脱掉的紧身牛仔裤尽职尽责地推挤着万宇晴的手,不到完全没入绝不罢休,万宇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花核正抵着自己掌心的纹路,轻轻地挤压,还被钳在自己口间的躯体就会颤动,每到这种时候她都会在心里大方地承认自己很喜欢林乐芒的敏感。 做爱时,身体的反应是一致的,是诚实的,是最容易阅读的。就像现在,她听到林乐芒的喘息声忽然停滞,就在那相同的时刻,对方早就快要完全滑到地面的背向上挺起,而埋在对方身体里的手指清楚地感受到黏滑的内壁蠕动着挤压着体内的异物开始一阵痉挛。 万宇晴彻底脱掉了双方身上的衣服,在凉意毫无阻隔的时候,和对方紧紧地拥抱起来,她的手臂绕到背后,完好无损的肩膀狠狠地压上对方还在渗血的创口。她张口咬在了耳后与发际之间那块隐蔽又开放的空间,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空,穿过光污染的橙红色,是紫黑的天幕。后半夜了,没有月亮。 等到林乐芒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看见万宇晴抱着一床厚厚的毛毯仍旧靠坐在方才两人做爱的 盯着窗外,在她眼里,一切都是冷淡沉默的模样。她抬起手指在窗上缓缓描过地上的街道、建筑的轮廓和路灯的转角,万宇晴在心里想,如果这是圣诞,是冬天,整座城市沉浸在低温里仍然会被热情点燃,有盛大的嘉年华,有漫天的烟花,有庆祝的人潮,还有大街上不知哪里传来的摇滚乐。 万宇晴转过头看向她,心绪却止不住地游荡,她想着,如果这是在伦敦的冬天,是在跨年夜有烟花的晚上,说不定在欢腾拥挤的庆祝人潮中,在不知哪里传来鼓点震耳的摇滚乐中,她会在街上紧紧地抱紧她,然后亲吻她,然后告诉她,她们或许应该在一起,再也没有多余的试探和往来反复。或许那就是结局,由烟火和冬天促成的美好结局,可是没有,这只是一个朴素而无趣的阴郁早春。 万宇晴重新转头看回窗外的城市,低喃着说:“不是的,有些机会转瞬即逝,没有第二回,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错过了。” 你还记得那个关于我最喜欢的生日礼物吗?” “我最喜欢的,其实是成年时爸妈送给我的一辆跑车,宝石蓝外漆,760马力,翼展式开门。” 听到她这样讲,万宇晴低低地笑了:“没机会了。我在ventegarden上把它撞坏了,就在我上一次喝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