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也是知道郑婉早就精疲力竭,结束后完颜异将她拥抵在墙边静静地休整了片刻,待身体的反应平静下来后,他简单穿戴好衣服,将早就燃尽的灯重新点上,差人打来了热水。 郑婉也的确是没了什么余力,便依着他作使,待总算被他放回来,缩到褥中后,原想着赶紧睡了,却瞧着完颜异将她早些时候随手放在一旁的药膏又拿了起来。 完颜异坐到她旁边,动作自然地将她挡身的被褥往旁边一扔,“是你的。” 郑婉瞧他的动作是要给自己上药,便顺从地将发丝捋到一侧,随后枕到了他膝上,方便青年的动作。 南方来的人少经风沙,皮肤本就比北疆人要柔嫩不少,稍稍一动便会留痕,方才情事的种种,此刻也一分不落地呈现在郑婉的肌肤上,如同雪中红梅,有几分醒目的暧昧。 烛光缓缓,如同溪流涌动在人身上,抚锋化刃一般,给两人都平添了几分身上不大得见的温和。 她半垂着长睫,指腹轻轻绕着发尾,不知在想些什么,是很安静的姿态。 他冷不丁这样又问一遍,郑婉正是累的不想思考的档口,便莫名地又想起方才已有些模糊的回忆。 尤其是当她清楚,那时所言,并非出于游刃有余的理智,而是欲望下翻江倒海的真言。 迄今为止,郑婉自问情况脱离控制的瞬间数不胜数,但细数从前种种,至少她对自己的感知是很清晰的。 于是眼下坦然面对自己的反常,算不上件易事。 郑婉思考的档口,这份沉默落到完颜异眼中,便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复杂。 他清楚郑婉是不大在乎皮肉之伤,甚至是将这份对疼痛的适应握在手里,坦然地当成了自己的一份筹码,毕竟从前在可汗身边时她亦能从容应对。 就当做是同类间的共鸣,他也并不想做这份痛苦的源头。 思绪难以理清的档口,撞上完颜异那一双太过清寒的眼睛,仿佛是被一阵很霸道的风侵略,让人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指尖延递至发丝的,被他牵系的不由自主。 完颜异很清楚地觉察到了她现下状态的不同。 至于眼下,她不知是出于何种缘由,破天荒地没了什么曲意逢迎的姿态。 眼下明明同他四目相对,却无半分波动。 完颜异静静盯着她半晌,忽然唇角弯了弯,话语分明道:“因为我扪心自问,不愿做会让你不适的始作俑者。” 他说的话并不十分明白,但其中意味已不言自明。 因身高的差距,她瞧着完颜异的目光是种仰视的角度,但青年的姿态并无令人不安的高高在上,只是近乎温和的平静感。 完颜异低头借光看她。 他抬指,将她脸侧散落的刘海往耳后轻轻一挽。 形状像水波一般温润,与她眸底影影绰绰的野心相照,是很相得益彰的组合。 他们二人之间都很清楚地明白,郑婉从来不是什么单纯的,逆来顺受的女子。 相反,她步步算计,时刻周旋,她看似身如浮萍,但自有所妄所图。 这是他自第一面起,就再清楚不过的陈词。 青年微热的指腹落定在她柔软的耳后,停顿一瞬,随后简单放下。 “我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