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沉溺于云海。 帝寝殿外的宫人们将周遭的明灯剪灭了半数。 帝寝殿内。 从中走出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 待他穿戴规整后，他转身返回了帷帐前轻然掀开了一侧，悄声走到床榻边沿。 小心翼翼的为少女将被褥盖过她裸露的肩膀。 少女睡得很沉，卷翘的睫羽扑落着，呼吸平缓柔和。 略显犹豫的伸抬起手，宽厚的大掌极致轻柔的抚过少女的侧脸。 帝寝殿的大门开启。 男人跨出门槛，迎着夜色，向殿阁外的方向大步走去。 黯淡的宫灯烛光被风拨动着，摇曳不止。 一个诡异的声音唤住了威步前行的男人。 秦蛮回过身。 他身着一身华服，华服并不繁琐，简约而透着贵气，用料一眼便能识出是只有宫中王族才能着身的甄选奢品。 可他唇边那一道狰狞的伤疤极为惹眼，像完瓷上深深的裂痕，让人不得不心生惋惜。 他抬起手作揖道： 他并未说自己是陛下的帝侧。 短短的这句话刺在了秦蛮的心肉上，让他的胸膛之中有些发疼。 还是秦蛮连奢想都不敢去想的“丈夫”身份。 “……帝侧大人。” 他笑意轻然，举止沉稳得体。 秦蛮有些怯步。 “五日后是小满的生辰，本应举国共庆，可她还在先帝的守丧期，故而只能一切从简。” “秦将军可有准备贺礼？” “若秦将军不知道送什么，不如投其所好。” 他不知道小满的生辰，更不知道小满喜欢什么。 垂于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轻蜷着。 他愧于自己没去了解她，又愧于身为她的玩物竟试图想去了解她。 “小满最是喜爱月灯节的月灯。每年的月灯节她都要去集市游玩，让我为她夺下最高处的月灯。” “陛下她，喜欢月灯？” “是啊。因为那是，她与我定情的日子。我们初见在月灯节，我抱着她摘下最高处的月灯，双双一见倾心。或许是天定的缘分，母国就那么巧的送我来阎崇和亲，让我与她能再次重逢。而这一次，是以夫妻的身份在彼此身边，再不分离。” 天定情缘。 再不分离。 又冷又疼。 与江誉清不同，眼前的男人是真真正正让她倾爱的人。 而自己呢。 他甚至都不了解她。 秦蛮觉得此时的自己站在詹南客身边狼狈得不成模样。 “若臣献上月灯，对于帝侧大人，岂不是过于冒犯……” “当然不冒犯。当朝郡执督也会摘下月灯送给她，讨她欢心。她喜欢月灯，多一个人送给她，就多一份欢心。她欢心，我便欢心。” “你说是不是，秦将军。” 秦蛮惊觉在军中收到的那一封封空纸传书。 那些书信，难道是他刻意挑拨自己和小满的关系？ 自己出入后宫内殿多日，他应该知道自己与小满之间维持着非同于寻常帝臣的近身关系。 是自己的爱过于自私？ 秦蛮思绪飘忽，当回过神来时才施礼应道： 前方便是离开内殿的大门。 詹南客止步。 “夜深路暗，秦将军一路小心。” 秦蛮并未立即施礼离去，而是深凝着剑眉问道： 夜风过处。 他满面坚毅，未犹豫，未迟疑，就像对她绝对的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