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吉尔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扭动脖子困难地抬起脑袋,藏在黑头巾下的灰发争先恐后披散下来。 说起来也是巧,柏拉吉尔的这位犹太发小原本一直待在摩苏尔,前不久圣物贩子雅各布在死海附近遭遇马匪伤重不治死在了大马士革。娶了老雅各布独生女的奥舍尔就特地从摩苏尔赶来为岳父料理后事。老雅各布是黎凡特到北非一带的知名古董商,如今奥舍尔接手了岳父的生意年纪轻轻也有模有样当起巨贾。不想正巧赶上拉克金带着雅各布丢失的圣矛上门销赃。奥舍尔复仇心切就安排了这一出尾随捉贼的好戏,没曾想贼没捉到却遇上了落难的昔日好友。 本来还在外头心里打鼓的拉克金发现方才还口口声声要复仇的犹太商人,竟转眼变了副嘴脸同三个闷棍打不出个屁的自家主人聊得眉飞色舞——主要是犹太佬单方面在唧唧呱呱。拉克金还没回过味来,奥舍尔已走到跟前让手下给他松了绑,还和颜悦色表扬他忠心护主。 犹太富商肯大包大揽主动帮忙,拉克金当然是再高兴不过。虽然他不知道柏拉吉尔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犹太阔佬的,不过现在他已黔驴技穷,天降的襄助无异雪中送炭。 处理完了伤口还不算完,没等柏拉吉尔缓过劲儿来,她又麻溜地打开了她带来的一个长方形箱子。箱子里头装满了同样大小的贴了标签的玻璃瓶。她取出其中一个,把瓶子里浓稠的深色液体倒入一个银盘子好像画家调色一样开始调配一种药水。 奥舍尔以为他只是在怀疑那个颜色可疑的药水,便解释道:“放心这个不是治伤用的,它叫海纳花是一种染料。“ “当然是染头发啊,“奥舍尔把手一指柏拉吉尔那颗扎眼的灰脑袋,”我敢说全黎凡特就找不出认证的无畏勇士兼混账王八蛋。蒙古和花剌子模的旧怨由来已久,一个活蹦乱跳的札兰丁牵动着整个西线蒙古军队的心。这些年下来,蒙古人多少也看清了点当地局势,像摩苏尔的阿塔贝格这样专长行政外交的统治者,一百个不想同蒙古交恶。如果遣一支骑兵队不携带攻城器械急行过境剿匪,阿塔贝格和埃米尔们就算听到风声也大概率睁眼闭眼。 巴图鲁斯钦布赫这一抢不但抢到了给养,还有个意外之喜,他见到了有生以来见过个子最大的女人。草原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审美趣味大相径庭,擅长骑射喜欢摔跤的蒙古人,审美观同崇尚弱柳扶风小蛮腰的突厥苏丹们完全反着来。女人大个子越大越健壮,代表越能干活越好生养。大个子女人生出来的儿子也往往会是巨汉,成为巴图鲁的概率越高。 于是骑兵队本来抢完拍拍屁股走了,只带走细软和口粮,让他们掳个人还嫌带着麻烦呢。可事情涉及抢婚大家就来了劲,再麻烦给队长的安达捎个大个子媳妇总还能够的。不过这些都是后来拉克金才慢慢琢磨出来的,不然换在当时他就能抽上柏拉吉尔几个大耳刮子,人活着该怂还得怂! 这些年影子皇帝经由埃米尔哈木宰的穿针引线已经和塞尔柱人开始了友好协商,他想通过谈判以赎买的形式拿回部分圣城控制权。比起宗座陛下喊打喊杀的忠仆们,塞尔柱人对帝国的世俗统治者印象好得多。双方联络频繁,故而帝国对黎凡特地区形势的了解一点不比让十字军和骑士团在黎凡特安了家的罗马少。教廷的眼线渗透不进奥林帕斯,可皇帝的眼线却能渗透进罗马城。圣骑久未寻回,教宗日益病笃,一段时间来奥林帕斯里堪称好消息不断。 期间哈木宰四处游走希望能再次面见影子皇帝,可乐意见他的只有傀儡一样的小皇帝奥托。这位小皇帝感情上倒是很关心自己的老师,但他只是个摆设毫无实权。就算明天玛莱利要把西里尔拖出去吊笼子,奥托皇帝也无权否绝其决议。 哈木宰在走廊里比西里尔更早见到了来访者,一个脸上敷粉毫无表情的男人。他对这人有点印象,在欢乐宫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可那人却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在他与西里尔的会晤中让埃米尔陪同在场。 哈木宰很不喜欢这人的说法方式,他令他不寒而栗。但很快有其他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早上就去了城门口待命的克伊米尔刚遣人传来消息,的黎波里来的客人已经到达。事情怎么就都挤到了一天来呢?埃米尔深感头疼,但同时他也为好友高兴,自打贝济耶的灾难发生后郁郁不乐的西里尔终于要迎来头一件喜事——他心心念念的嬷嬷终于要回到他的身边。斯抵达前就离开了。哈木宰有些好奇,来自欢乐宫的使者能带来什么消息。就他所知艾尔缇的父亲似乎与影子皇帝达成了某种协议,后者不会直接对帝国圣骑出手。西里尔至今连奥林帕斯的门都没摸到,这让哈木宰很难不感到庆幸。使者走后他却发现自己的朋友状态变得很奇怪。这些天来他虽然无精打采却并非现在这般心神不宁。 突然西里尔问他:“你知道了是么?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哥失踪了。” “可那是我哥!我的亲生双胞胎哥哥!” “那不是抢夺,都是些政治操作,根本不关他的事!” 哈木宰知道这样讲对柏拉吉尔不公道,可人会偏心,就算哈木宰心知肚明身为哥哥的柏拉吉尔才是正牌货。可他是个异教徒,哪位基督之剑更名正言顺对他而言无关紧要。可以确定的是,被皇帝当作棋子使的西里尔并没有错,哈木宰不希望他为此背负内疚。 “上帝啊,我甚至把塔玛亚斯从他那儿带走了。”他懊恼地把脑袋埋进了胳膊,西里尔当初想着把塔玛亚斯接回来纯粹是认为已经中风的嬷嬷不应当再继续留在黎凡特吃沙子。他是个好心肠的孩子,满心希望能让抚养自己长大的嬷嬷来帝都享几年清福。而现在他方才得知柏拉吉尔正生死不明,此举就太容易令人误解,简直好像他已认定柏拉吉尔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然而当他们重逢,西里尔的担忧并没有发生——不是黑嬷嬷变得含蓄了,而是她中风后半个人都无法动弹,说话出现障碍很难讲出成串的流利语句。她只能以复杂的眼神沉默凝视她久别重逢的孩子。 使者带来的建议西里尔只是选择性地告诉了好友:如果柏拉吉尔一直不出现的话,帝国将会寻求同教廷和解,把仅剩的阿珀斯特尔,也就是西里尔自己恢复为能得到世俗和教廷双方认可的唯一圣骑。 “如果宗座还在的话是不可能。” “使者告诉我现在宗座……或者该说前任宗座已经病故了。” “就算这一任教宗没了难道下一任就会和帝国和解?” “若真如此,对你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哈木宰内心还觉得如果让西里尔担当唯一的圣骑对阿拉伯世界来说还好些。一个冒牌圣骑就无法仗着不死神佑成为十字军不断发动战争的底气。当然这样作对于柏拉吉尔肯定不够公平,可他都等了几个月也没等到往日做事很靠谱的拉克金的消息,在心底深处哈木宰也开始怀疑,那个灰发怪胎大约是真的永远消失在了沙漠里。 可时运这种东西一旦上门,既挡不住也逃不掉,奥林帕斯使者造访后的第三周来自罗马的“噩耗”传遍了帝国上下。在所有基督徒的翘首以盼中,不到三个月西斯廷教堂的屋顶就冒出了白烟。来自帕尼科家族的主教在帝国皇帝强大的金援赞助下顺利当选。而在圣地方面,柏拉吉尔也一如所料依旧了无音讯。这位曾经数度展现神迹,令撒拉逊人闻风丧胆,被口口相传描绘得有如神话人物的圣骑士走进朱迪亚沙漠后彻底消失无影无踪。 新教宗上任立刻把结束分裂状态,重新恢复一位受到世俗和教廷双重认可的圣骑摆上了议程。但罗马的合作不可能不带着附加条件。 亲手把这幅肖像画交给西里尔的小皇帝奥托兴奋地向他介绍:“几年前我就听说过这位玛格丽特帕尼科小姐的芳名,看来传言不虚真是位大美人。她是新教宗的侄甥女。其母亲一脉也相当显贵,她的外祖父是阿普利亚公爵,表哥是阿拉贡国王。您是我最尊敬的老师我绝对不坑您,没有比这更好的姻缘了!“ 习惯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权贵们很难理解西里尔这种近乎幼稚的顾虑。贵族家庭子弟从青少年时期就做好了未来要同兄弟姊妹争夺继承权的心理准备,手足感情淡漠成为一种常态。但西里尔的孩 其他人不能理解他的犹豫,从小抚养他们长大的人却不会不清楚。西里尔把婚约之事一推再推无限拖延,逐渐引起了罗马方面的不满,这种不满同样也来自帝国内部。每个环节都按照预先计划精准完成的玛莱利对手里这个小阿珀斯特尔如此推诿愈来愈不耐烦。在影子皇帝的耐心耗尽之前,帝国骑士迎来又一位奥林帕斯特使。 发色比西里尔稍浅的中年男人虽然依旧俊美却已显出老态,他的鬓间夹杂白发,精神也不是很好。这对感情相当一般的父子互相端详了半晌,彼此都因对方的变化而暗暗吃惊。西里尔的震惊更多一点,因为在他印象里艾尔缇虽然不能算很标准的骑士,作为军人还是完全够格。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已全不是当年那个挥鞭扬马的雇佣军头子,他的气场变了,变得是如此彻底。不仅是年岁增长带来的沉暮颓靡,更添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他的皮肤变得苍白细腻,举手投足之间甚至有些女性化倾向。这天之前西里尔从未想过会把女性化同艾尔缇联系到一起。当年哪怕全摩苏尔的人都知道沙洛索帕队长同阿塔贝格苟且,也从没有人说艾尔缇有一丝女气。可现在的他浑身散发出西里尔很熟悉的气息——他时常在耽于声色的其他帝都贵族身上感受到类似的腐化气息。 艾尔缇不希望西里尔总当只埋头露屁股的鸵鸟,他非常辛苦地为自己赢得了这次破例出宫的机会。就是为了来说服西里尔接受帕尼科家的婚约——在玛莱利彻底失去耐性以前。连艾尔缇都不敢保证一旦超过耐心的临界点,蜘蛛一样阴暗盘踞在奥林帕斯里的影子皇帝会作出什么没下限的事来。 “这是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的,你必须结婚。“他声色俱厉告诉年轻人,”你的受封誓词和教廷版本有出入,你没有发不婚誓,很多人都可以作证。不管是法理角度还是情理角度,这桩婚姻都不存在问题。“ “问题不在这里!”他愤怒地说,“难道你只能考虑到这些吗?如果我和教皇的侄甥女结婚成为唯一圣骑,那哥哥怎么办?他只是失踪又不是死了!为什么你们在谈这桩事时完全把他的立场排除在外?别人我还能理解,可怎么能连你都这样。难道柏拉吉尔不也是你儿子吗?” “你现在能保住你自己就不错了,你哥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担心。”说这话时他眼神躲闪,其实这一句艾尔缇也是说给自己听,东方太远他鞭长莫及,眼下他宁愿现实点先保住眼前这个闯了祸的傻瓜。 “他不会回来了!“艾尔缇突然断喝,“你还没搞清楚情况吗?新教皇来自帕尼科家族,柏拉吉尔在罗马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帕尼科家族的主教,现任宗座的侄子。帕尼科家为了这桩旧案同前任宗座反目成仇甚至不惜破坏伊特鲁利亚传统同帝国结了盟,你觉得现在的罗马还会欢迎你哥回来么?” “关键不在于帕尼科家的干了什么,关键在于他还没受封就害的一位红衣主教在圣天使堡大门口被当众烧死。在伊特鲁利亚,血缘纽带比这儿的强很多。得罪一个就得罪全家,就算柏拉吉尔真的回来了,新教宗也不会让他恢复名位。”说到这里,艾尔缇郑重地盯住了西里尔,“正因如此,你更不能出事。你要明白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一个人。你背负着阿珀斯特尔的姓氏和血脉,我可以手按圣经发誓你身上的圣血是真实的,如果你不让它延续,那它会以自己的方式得以延续。” 艾尔缇敏感察觉到儿子的动摇,他决定再推他一把。 “什么是摇摇马?“西里尔至今懵懂。 “你以前从没说过这些。” “可我们的童年并不糟糕,我甚至觉得棒极了。”西里尔诚恳地说。 这个问题很尖锐,西里尔大可以说自己的童年有多满意多无悔,却无法替自己的子孙擅作抉择。 艾尔缇来得突然离开得也干脆,在谈话途中这位父亲表现出来对儿子的关爱少得可怜,他仿佛在压抑自己的情感。如果西里尔不是那么心烦意乱应该不难觉察到这一点。可惜艾尔缇的劝诫已让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正常情况下这根本不会是个问题,如果是奥舍尔订婚西里尔一定要大大地恭喜他,并真心为好友组织家庭感到高兴。然而对象如果换成了哈木宰,似乎一切就变得微妙起来。帝国圣骑和他的埃米尔好友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可他们的关系从没超越友情。另一方面,西里尔发现自己很高兴哈木宰同他一样长期保持快乐单身汉的状态。这种默契无疑是相互的。如果西里尔不高兴哈木宰去结婚,那么反过 出于这种心态,就算由小皇帝当公证人接受了和帕尼科小姐的婚约,西里尔依然迟迟没有把自己订婚的消息告诉向来无话不谈的好友。可纸包不住火,何况他的埃米尔好友还经营着基督教世界内部最大的异教徒情报网。像玛格丽特帕尼科与西里尔阿珀斯特尔订婚这么大的花边新闻只要不刻意压着根本瞒不住。 而西里尔也知道事已至此再瞒不过去,便把那日特使带来的条件和盘托出——早在得知柏拉吉尔失踪的最初,奥林帕斯已经敲定了和下任教宗联姻的计划。圣骑消失了二十多年,在世之人已没有几个还记得真正的圣骑士必须得发守贞誓终生不娶。在记忆力不比金鱼强多少的民众中建立正确记忆远比打压秉承旧习的老人们简单得多。尽管五大牧首中仅存其三之一的安条克大主教明确表达反对这桩联姻,拒不承认帝国的“伪圣骑”为唯一的圣骑士。可在西方一切似乎是水到渠成民心所向。 哈木宰终于意识到西里尔这婚是结定了,这引发了他巨大的愤怒。他大骂西里尔是个骗子,一直把订婚的事瞒着自己。现在他成了全帝都人的笑柄,枉为圣骑最好的朋友,却最后一个才得知对方即将结婚。 如果说十几岁初见时,埃米尔还能抱着玩玩的心态同西里尔相处。这么多年的精力时间灌注下去连哈木宰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无法再从这段关系里潇洒抽身。 影子皇帝并不十分想见这位埃米尔,但他欠他个人情——全靠了阿拔斯埃米尔的牵线搭桥,他才能同远在千里之外耶路撒冷城里的异教徒搭上线。玛莱利那么聪明怎会猜不到哈木宰此次拜访的原因。如果阿拉伯王子是个蠢人,那倒省了他的事,解释了对方也理解不了就可以干脆不解释。可哈木宰也是个绝顶聪明的家伙,预设的拒绝理由就不存在了。 在欧洲,风流倜傥的骑士追求有妇之夫常被传为美谈,同样的情况如果出现在穆斯林国家,人人称羡的浪漫故事而会演变成可怕的石刑。法兰克人上至皇帝下到平民对他们在宿敌眼中的糟糕形象一无所知。在圣地,撒拉逊人经常嘲笑十字军贵族竟然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同其他男人单独说话——由此可见法兰克人应该也不会介意老婆同别人睡觉。撒拉逊外交官们欢快地把这些掺真掺假的轶事写进备忘用以流传后世更是后话。 成长和生活在迥异文化环境中的法兰克皇帝不能理解撒拉逊人的固执,玛莱利可以把性生活都交由他人代理,他不明白埃米尔怎么就对一场走形式的政治婚姻如此纠结。 “西里尔不是您的种马。“ 这一下算是抓到了哈木宰的软肋,如果他没有远离巴格达,那么现在他肯定已经当了几个孩子的爹。阿拉伯王公子弟多早婚,就算哈木宰自己没有婚姻的意愿,他的哈里发父亲也不会让他违背穆斯林世界的公序良俗当一个被人戳脊梁骨的异类。哈木宰当前的自由自在建立在远离故土,缺乏上峰管制和家族压力的基础上。他再不乐意也得承认一点,西里尔没有同他一般放任自我随心所欲的前提条件。 “那您呢?您不难受吗?“阿拉伯人突然提出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西里尔的父亲,他同别人结婚还有了孩子,您不难受吗?“ “孩子,你太拘泥于表面的东西,“皇帝一边丝绢擦拭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教育年轻的阿拉伯人,”如果你能得到一个人的灵魂,那么他的肉体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附赠品而已。“ 他开始终日沉湎酗酒——尽管对穆斯林而言这是一桩相当不得体的破戒行为。他甚至包养了个金发娈童。这种过去让他嗤之以鼻的苏丹行为,现在成了他逃避现实的方式。他的法里斯克伊米尔对此很 克伊米尔还在犹豫该怎么写封信给米拉齐,大总管的信鸽已先行一步落到他的窗台上。这只疲惫的小东西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失踪近半年的拉克金第一次联络了他的上峰。 即便看到有人闯入,哈木宰依然没打算把自己从男孩的屁股里拔出来。但他总算没有继续动作,而是带着厌烦的神情让法里斯解释他突然闯入的理由。 哈木宰举起一只手阻止法里斯继续说下去,他一目十行很快就把鸽书看完,脸上很快泛起一丝愠怒血色。 “肯定没有,在君士坦丁堡时所有的药都是提供给罗斯人的。” “肯定,那药的副作用很大会吃坏脑子,钦察人的头脑一直很灵,这点瓦尔丹也可以作证。” 说罢他狠狠地顶了下雌伏的男孩,顶得那娈童尖叫起来。 可他已没有时间去纠正错误,西里尔大婚在即,而拉克金却远在不知名的亚洲腹地。哈木宰有十足理由发怒,现在就算米拉齐手眼通天也来不及赶在结婚庆典前让教廷圣骑归位阻止联姻的发生了。 政治联姻的对象因为无法由被联姻者决定往往不甚理想。玛格丽特的姐姐就嫁了个半只脚快踏进坟墓的老公爵,由是她从不对自己的婚姻抱太高期望。她的教宗叔公却送了她个惊喜大礼包,传闻中有着天使容貌神只力量的圣骑士竟是真实存在的。一身盛装前来迎亲的骑士未婚夫骑在马上都好像在闪闪发光。她敢说包括她的姊妹和女伴们在内,她们谁都没见过那么俊俏可爱的男子。他的眼睛蓝得像夏日暴雨后的晴空,头发比伊阿宋的金羊毛更闪亮。而且他很有礼貌温文尔雅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真正的骑士。 这些人里也有见过前任宗座封授的灰发圣骑的,同那位不苟言笑令人生畏的兄长相比,气质亲和的弟弟西里尔明显更讨人喜欢。 “他真是太完美了。” “见过这样的好男人再看看其他男人都不想结婚了怎么办?” 带着忽犹忽喜和惴惴不安,他们终于一起到达了目的地帝都。 对喧闹的婚礼玛格丽特已不记得太多,前来向他们表达祝福的人比她前半生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在一片纷繁里唯一能带个她心安的只有一直陪伴在旁的丈夫。她完美的另一半,仿佛阿波罗在人间的投影。他们形影不离,她能感到他同她一样紧张,当他偷偷把手伸过来主动抓住她的手时,玛格丽特的心跳漏了一拍。两个岁数相仿的年轻人在那一刻达成了默契,婚姻是他们的联盟,他们会成为彼此最坚定的依靠。 玛格丽特知道这是大婚必要的流程,但她依然感到害羞。因为帘子毕竟不比房门,朦朦胧胧间她依然能看到一众幕后观礼人员。这其中包括了刚刚成年的奥托皇帝,陪同送嫁的帕尼科侯爵,帝国的若干公爵亲王以及许 其中大部分对于玛格丽特而言纯粹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要在这些陌生人的见证下完成与丈夫初次结合,对于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来说实在压力不小。可她很快发现身边的丈夫比她还尴尬,他的手脚都是僵硬的。西里尔的笨拙瞬间让玛格丽特心中涨满了怜爱,她不但没有嘲笑他,反过来耐心地手把手指导他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妻子的安慰让西里尔略略宽了些心,婚礼一整天他都浑浑噩噩,被动地赶来赶去完成别人要求他作的事。连手按圣经发誓也是照本宣科无意识跟着主教念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了些什么。穿上华丽沉重的礼服被打扮得跟偶人一样,在众人面前扮演一个好新郎可比打仗累多了。要不是身边有个坚强的女孩和他同甘共苦,他真想当场落跑。 先行一步陷入爱情的新娘却并不嫌弃这个笨头笨脑的小丈夫,她潜藏的母性本能被激发出来把手僵脚硬无处安放的男孩拥进怀里。 “送上门来的女人也敢要,这城里到处是长梅毒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阿拉伯人总是这么说,好像默认一切在情事上主动热情的人都不干净,可他自己说归说却并不禁欲。按他的理论,花钱买来的快乐可以选择有得保障,比免费送货上门的安全得多。 现在回想要不是有这么个劝退专家成天给自己洗脑,西里尔也不会快二十六岁了还处男在室,如今落到同新婚妻子合房都手忙脚乱无所适从。一股懊恼涌上心头,西里尔都没意识到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还在想着一个男人。 好在她的丈夫虽然比她高大得多,在床上却像条小狗一样听话。被心爱的男人吸吮乳房让玛格丽特心跳迅速加快,幸福感在胸膛炸开,她难以抑制发出情热的呻吟,下体湿得一塌糊涂,她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接纳这个男人了。 她胸前那颗蓬乱的金毛脑袋却抬起来傻气冲天地咦了一声,气得她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怎么有在床上这么笨的男人啊?玛格丽特都不敢确定西里尔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但不管怎样她都觉得他可爱极了。她对新婚丈夫的爱意多到快要涌出胸膛,“我让你把这个东西放进来。” 至于今晚,就由她来主导吧。新娘一但擅自决定就鼓起勇气伸手去抓住了丈夫的下体把它引到自己湿润的入口,她红着脸把滚烫的龟头贴上自己柔软湿热的外阴上下摩挲,把自己分泌的爱液涂上丈夫梆硬的生殖器为它上了层润滑。过程中她可以清楚听到丈夫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手中握着的阳具也越来越硬。 “直接进来。”她强忍着痛对他说。 “不会,第一次肯定不容易,就算见了红也是正常现象。“ “你等等,我先深呼吸一下。“ 在所有观众里唯一脸上没有笑容的只有一身黑袍的哈木宰,影子皇帝故意向他发了邀请函请他观礼西里尔的合房式,没想到他还真来了。然而他始终冷若冰霜和婚礼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眼下他正阴沉地盯着帘子那头眼睛好像快喷出火来。 玛格丽特不得不向他解释她并不是因为疼痛而呻吟,让他尽量放开胆子动作大点也没关系。可她一边安慰劝说他一边却感觉体内那根东西苗头不太对,再看西里尔牙关紧咬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她心头一凉知道不好,几乎同时有什么东西射了进来——新郎已然提前交卷。唉,处男是这样的。 婚后的西里尔堪称一枚模范丈夫。帝国第一骑士夫妇的婚姻美满不仅让他们自己在民间得到良好口碑,也提高了主持这桩政治婚姻的双方势力的威信。民众们总是对俊男美女恩爱夫妻的良配津津乐道。半个世纪前阿珀斯特尔家的梅森和安纳托利亚的海斯廷娜相爱并成婚在色雷斯地区和君士坦丁堡就留下了许多美丽的传说。世人皆知西里尔是梅森和海斯廷娜的孙子,这更增添了他完美婚姻 并非所有人都祝福这桩婚事,远在圣地的安条克大主教算一个,近在咫尺的埃米尔哈木宰也算一个。安条克天遥路远眼不见心不烦还好说,哈木宰就难熬了。在帝都无人不知他是西里尔最亲密的朋友,他经常被视作帝国圣骑的异教兄弟。同他不算很熟的人都想当然以为他一定会为西里尔成婚感到高兴,见面老爱提起这事。可事实上哈木宰非常厌恶被人提醒西里尔已婚的事实。哪怕别人完全抱着良善和友好的意图同他说起这事,他都要怀疑对方是在嘲弄他。 他走得匆忙很多东西都落在西里尔家里,又因为不想同主人打照面的缘故一直没去取。直到玛格丽特怀了孕,圣骑士夫妇动身去了埃利森温泉养胎,哈木宰才择空回了一趟自己曾经住了五年的地方。 以前两人同住时哈木宰也没觉得骑士府哪儿好,现在要走了才发现自己竟有些眷恋这寄居地。连园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刻着他们共同的回忆。刚来帝都时,西里尔和他都有些思乡病,他们都怀念在阿拉伯度过的少年时光。于是他开玩笑式的在院子里种了几颗沙枣树,其中一株居然种活。现在小树已有七、八英尺高。树会长高人会变,这世间万物似乎都在流动,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就在哈木宰犹豫要不要礼节性同这位嬷嬷打个招呼时,专门负责伺候塔玛亚斯的女仆端着汤食走了过来。她有些惊讶多日未见的埃米尔重新出现,连忙屈膝向他行礼。哈木宰点点头就打算走开去,这时她端的那盘蘑菇汤引起了他的注意——在盘子的边沿停着一只黑乎乎的飞虫。 不熟悉斯瓦西里人的人总是很难猜出他们的实际年龄,不过哈木宰例外,他在巴格达和安巴尔都拥有过不少黑奴,按他目测这位塔玛亚斯嬷嬷顶多也就五十岁上下,这岁数按理还没到中风的高发期。哈木宰开始好奇是什么导致了她如今的状况。在他观察她的同时,埃米尔能感觉到她也在看他。黑人因为肤色的缘故总是显得眼睛特别黑白分明,但在中风的塔玛亚斯夫人身上他看不到她同胞中常见的那种灵活的黑白分明的眼神。她连眼珠都混浊不堪——大夫说她有很可能有眼疾,也许是白内障。但哈木宰突然有了个新的大胆猜想,并且突然有验证它的冲动。 在此之前,哈木宰从没试过这样作是否会奏效。六年前在君士坦丁堡他曾用自己的血成功封住了一张死人嘴。但在活人身上他还没尝试过类似用法。 对于自己的实验结果,哈木宰一时也是惊愕不已,但他终究没有被吓呆。这不是他头一次遇到类似现象,他开始不停念诵古兰经并把尚未止血的手指伸向那个正发生异变的女人。 她伺候了小半年的中风病患,平时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弹身上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珠子。吐出三只黑蝇后,中风的嬷嬷好像突然恢复了些许身体机能,她竭尽全力抓住了按着自己额头的哈木宰,恳求他救救自己的孩子。 等其他人闻风赶来时,哈木宰已经一边擦拭着手指离开了现场,这通奇遇倒是意外之得。很明显塔玛亚斯口中的那个“他”不会是正春风得意的西里尔。 哈木宰的心中有许多疑问,他虽然对其中 万变不离其宗,似乎绕来绕去总绕不过狠心薄幸的金发骑士——虽然哈木宰实在没什么立场去骂西里尔薄幸。事情演变到如今地步,玩了五年暧昧的二人都有责任。 “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仆人们都在吵吵。”还一无所知的克伊米尔脑袋频频朝露台的方向望去。 “该带走的都拉上了车,有些没要紧的我自作主张留下了。” “这个我不知道您还要不要。”克伊米尔有点尴尬问他。 克伊米尔一下就看出自家埃米尔心中所想,他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不要掺和进哈木宰以后可能会后悔的行为为好。于是不等埃米尔回答,他干脆就把匣子塞进主子手里,留下一句“您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出去看着车”麻溜跑路。 当初在底格里斯河畔初见面,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可爱的冒着傻气的法兰克少年。他用自己的猎鹰哄骗他打赌,西里尔比想象中还简单就上了钩。为了一个必输的赌局,他被他亲手铰掉了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这事让他随后赶来的灰毛兄弟瞧见,上来就给了哈木宰一拳。 玛格丽特的预产期在明年仲夏节前后,西里尔原计划在埃利森温泉一直待到夏天。但在圣马丁节前一周他就接到塔玛亚斯的讣告不得不紧急赶回帝都处理嬷嬷的后事。一年之内接连失去两位陪伴自己长大的长辈让西里尔倍感痛苦。更糟糕的是,维克多去世时他身边还有个知心的哈木宰帮他排解哀恸。现在连哈木宰都不肯搭理他了。阿拉伯人仅仅在塔玛亚斯葬礼时露了个面,他礼貌地回绝了西里尔所有书面非书面的邀约一谈,像避瘟一样避着曾经亲密到睡一张床的好友。 看到棺材被盖土的那一刻,一种排山倒海的孤寂感淹没了西里尔,人生的无稽不过如此。非洲战象一样的黑嬷嬷曾经是摩苏尔城里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奇异风景线。维克多马赫杜曾经开玩笑说,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同时让沙洛索帕家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同时畏惧,那只能是塔玛亚斯夫人。而现在开玩笑的和被开玩笑的两人都已不在世间。西里尔不确定柏拉吉尔有没有得知塔玛亚斯和维克多去世的消息。如果他还留在遥远的东方,那么大概率他还一无所知,也许那样懵懂的状态还更幸福一点。 哈木宰叫他雷内,起初西里尔以为这不过是个哈木宰新招募的男仆。但他印象中阿拉伯人并不习惯使唤法兰克人当近随。而且这个雷内作为男仆也未免太漂亮了点,十七八掐得出水的青涩年纪,一头不亚于西里尔的灿烂金发,堪称秀丽的脸蛋也十分讨人喜欢。西里没有在哈木宰面前把这个怀疑说出口,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反感始终挥之不去。 也许连哈木宰也不能在鸦片跟前免俗,在耐着性子听完一身丧服的西里尔支支吾吾道完歉以后,他一反常态粗鲁地下了逐客令。 西里尔不顾对方话里夹枪带棍满满的敌意,继续试图争取对方的谅解,甚至冲动地提出希望哈木宰能当自己头生子的教父,却没想到这个提议更刺激了埃米尔的逆反情绪。 话说到这一步,脸就算撕破了。西里尔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第一眼见到那个叫雷内的金发少年就特别不顺眼。骑士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神情好不尴尬。一股无名之火瞬间从心底蹿了上来,他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样,难道你们的真主会赞成索多米么?” 说罢,哈木宰铁钳似的手抓住了试图挣扎的西里尔,像拖一只猫一样把他一路拽出屋子穿过门庭直接来到大门口。西里尔自打十六岁认识哈木宰从未被对方如此粗暴无礼对待过,整个人都懵了。他的脸孔被羞愤涨得通红完全忘了这样的羞辱他完全可以找对方决斗挽回名誉。 “你不能这么对我!” 金发骑士惊恐地看到盛怒中的好友突然把面孔凑了上来,柔软而火热的皮肤贴到了他的嘴唇上。同所有穆斯林一样哈木宰也蓄有浓密的 一种尴尬的沉默横亘在这滩碎了一地的“友情”之上。西里尔感觉这一刻简直比他只坚持了一分半的初夜还尴尬一万倍,他必须得说点什么以免自己当场死于尴尬。 西里尔不明白哈木宰怎么能在一个如此火热的亲吻后讲这种话,错愕道:“你不能……” 西里尔的每个人生阶段似乎都会有人及时出现接盘。和父兄离散时哈木宰出现了,现在哈木宰同他撕破了脸妻子玛格丽特又成了他的精神港湾。 然而噩运还没结束,当西里尔身心俱疲从帝都返回埃利森的城堡,一则来自他的小舅子的坏消息又接踵而至。费利佩德帕尼科是玛格丽特的同父异母兄弟,是位喜欢旅游和冒险的花花公子。同其他很多贵族一样,他也把去耶路撒冷朝一次圣当成一个体面贵族的镀金之旅。可能是仗着有个教皇叔公硬撑腰子,即便是圣城不在基督徒手里的现如今,费利佩帕尼科照样坐船东去黎凡特过了把瘾。江河日下的塞尔柱人和内乱不止心无旁骛的埃及苏丹都没有对耶路撒冷实施太过严苛的宗教隔绝。圣城吸引着络绎不绝前来朝圣的基督徒,对于因蒙古西侵而银根紧缩的塞尔柱人来说不啻是只能下金蛋的鸡。 “根据被抢劫的商队的幸存者的说法,他就像个潜伏在沙漠里的鬼魅。上一眼你还没看到他,再抬起头来他已经来到你跟前。很多人都声称遭到了他的袭击,无论是撒拉逊人还是犹太人甚至法兰克人,他都一视同仁。这事儿让安条克大主教和骑士团都非常恼火,当初他们可都是坚决支持要等他回来的。现在倒好,他发疯了还做起了强盗。甚至有几起强奸妇女的控诉被提交到了大主教案头。” 费利佩并不清楚西里尔对他兄弟还有那么深的感情,他理所当然以为阿珀斯特尔兄弟俩为了争夺圣骑士的正统头衔,关系早就交恶。妹夫如此坚定维护一位伪圣骑让他猝不及防,但他还是据理力争,“别那么肯定,你们很多年没见了,人是会变的。去安条克大主教那里告状的人什么种族什么信仰的都有,他们看到的都是同一个骑士,非常强壮高大,一头罕见的灰色头发,骑一匹芦毛大马。” “说不定他换马了呢?他打劫了那么多商队搞匹年轻矫健的新马总是容易的,”费利佩对西里尔的固执开始有些不满,“顺便一提,他也没有把那匹星光带走。他走失时骑的应该是你说的另一匹马。留下来的星光被卖给了一位突厥贝伊,卖马钱被充作对受袭者的赔偿。拍卖那天我还在场,那真是匹好马,要不是从黎凡特把马运回来太麻烦,我都想买。” “恕我直言,杀人偿命抢劫赔钱,你哥不仅杀人越货还侮辱妇女,只是变卖他的所有财产对受害人进行象征性的赔偿已经是最起码的道义了。您不能因为那是您兄弟就不讲原则偏袒一个罪犯。” 费利佩看着暴跳如雷的妹夫,感觉这人实在难以沟通,“有幸存者活着回来指认了好吧,目击他抢劫杀人的可不止一个人。” 拉克金蹲在帕伊塔克垭口,从他的位置居高临下既可以俯瞰可能从胡尔万方向来的不速之客,也可以清楚望见在山阴处天池里泡冰水浴的柏拉吉尔。由于中亚气候干燥,在札格罗斯山脉上类似的自然天池非常罕见。柏拉吉尔正在泡的这个,很大可能是开春气温上升积雪融化后在乱石间暂时形成。这种时限很短的冰湖在经过几个日头曝晒后很快会蒸发殆尽,湖水极其干净然而也甭想从里头找到什么可以果腹的鱼虫。冰雪融水寒彻骨其实并不适合泡澡,普通人在里头待上一会儿就有体温过低的风险。可前提是如果你是个普通人。 起初只是想着药物成分中有鸦片可以镇痛,拉克金才死马当活马医把药喂给了伤上叠伤的圣骑士。结果痛是镇住了,效果十分显着,原本半死不活躺在板车上的骑士老爷磕了药就一跃而起,一边肋下喷血一边挥剑砍人全不耽误,好像又回到了最佳状态。然而随之而来的汹涌的副作用着实令人头疼。拉克金没有特殊癖好,整天被个比自己高一个头武力值爆表的同性直直盯着屁股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他过去跟沙库拉有过一段,但那也是他搞罗斯人的屁股而不是反过来。再说沙库拉是个身段窈窕面相秀美的美少年,不去看胯下那根东西的话,雌雄莫辨跟女人区别有限。柏拉吉尔可不一样了,那种家伙也就傻头傻脑的蒙古人才会把他错认为是女人。一个智商正常,甚至可以说比大部分人都聪明的人,这让他很难对一个张开嘴只知道要吃饭,让干嘛就干嘛的傻子保持什么敬意。 拉克金并不打算感谢柏拉吉尔,如果他于心有愧就不会不负责任地把当初沙库拉没吃完的药喂给柏拉吉尔,仅仅是为了让受伤的骑士在危机当前时能够振奋自保。现在危机暂时过去,他们两个都活了下来,药物的副作用就成了最大的麻烦。 想来也是,如果随便就能用鸦片替代,那又怎么拿它控制沙库拉? 通过这种方式他向身在安巴尔的米拉齐总管递了信请求总部能提供更多药物。然而毒蛇一样的总管大人可比他的主子难相与得多,在君士坦丁堡时他有求必应是因为一切事务都跑在既定轨道上。现在不一样了,总管大人要求拉克金必须先解释他提出要求的原因,以及这大半年来他们从朱迪亚沙漠消失得无影无踪后到底去了哪里。 在那之后拉克金把剩余的药丸分成小份,每次用刀刮下一点点兑着水让柏拉吉尔服下去。这样限量供应虽然无法令骑士满足,好歹不会逼得傻大个再度狂性大发把别人屋子都拆了。 “他一直在叫您的名字,拉克金~拉克金~”愤怒的妓女模仿着骑士老爷惊慌失措的口吻,“我看他要么是天生缺娘怕女人,要么就是想跟您睡觉玩肏屁股呢。” 妓女虽然不满但好歹拿到了全额度夜费,便稍稍消了火气,临走还有些惋惜道,“真是可惜。那小伙子模样挺俊,本来他要是不那么疯老娘是可以好好教他领略一下人间极乐的。” 像现在这样,他可以一眼俯瞰冰湖里一丝不挂的法兰克骑士,连他站起来时垂在腿间的阳具都清清楚楚。可拉克金看着这样的柏拉吉尔,跟看着一棵树一座山的感觉差不多。固然他很奇特,也很俊美,各种意义上都算得上是一种神迹。可你看到日升峰顶,云过崖间时会有什么感觉呢,顶多就是瑰丽壮美,再没别的多余想法。圣骑士对于拉克金而言与其说像个人,不如说像是座移动的自然奇观。 “你是暴露狂吗?快把衣服穿起来!”拉克金很想无视掉圣骑士那根存在感过于强烈的老二,尴尬地侧过头去假装望着另一边的山下,“这样光着身子乱跑你不觉得冷?”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不太想要柏拉吉尔死掉了,起码暂时是这样。有个几乎无敌的圣骑当随行同伴,安全感是无以伦比的。可惜现在他们既无骆驼也无马,只能靠两条腿赶路。堂堂骑士老爷同人打架也只能跟农民步兵一样脚踏实地。不过下马的圣骑也是圣骑,对于这位命运多舛的圣骑,以步战骑似乎是他隔段时间就要挨一遭的宿命。 “过了胡尔万就算翻过了札格罗斯山,越过札格罗斯,巴格达就不远了。”拉克金对还在慢吞吞穿裤子的柏拉吉尔说,他很确信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傻子根本听不懂。 ——很显然现在的柏拉吉尔别说智慧,基本的智商都堪忧。拉克金看着落魄的骑士老爷笨拙地跟裤绳和由于没拴上裤绳而不断垮塌的裤子作斗争,感到脑子都钝痛。他叹了口长气,决定还是主动出手解决眼前不忍睹卒的惨状。 “这么简单都教不会,下次你还是穿裙子得了。”他忍不住吐槽。 骑士老爷立刻听话乖乖坐了下来,他刚洗完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初春山间料峭的寒气逼得穿了棉衣的拉克金都忍不住发抖。这种气温下,刚从冰雪融水里爬出来的柏拉吉尔却好像一点没觉得冷。他只穿了件薄薄的圆领亚麻衬衫,可能是怕还湿的头发把棉衣打湿——之前拉克金为这骂过他,干脆选择先不穿上外套。两截子的奇怪模样。拉克金侧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寻思柏拉吉尔这头发这样长一旦打湿还干起来那么慢,还不如干脆再捯饬短些来得清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说干就干,理发工具就用柏拉吉尔的短刀——现在它已经被拉克金不告而占。 塔玛亚斯把他照顾得多好呀,有她在柏拉吉尔左右可以省拉克金不少功夫。可惜那女人嗅觉太敏锐,发现了不该发现的。这些年来跟在圣骑士身旁,能注意到拉克金定期用鸽子对外通信的人有且只有塔玛亚斯。她人赃并获同拉克金对质那天,钦察人以为自己是彻底玩完了。塔玛亚斯在柏拉吉尔面前有绝对权威,她要是一告发,胆敢在圣骑士身边当奸细的拉克金就得去宗教裁判所里脱几层皮。 拉克金看到被惊慌失措的下人们从菜园里抬回来的黑夫人口歪眼斜突发“中风”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庆幸之余也略有内疚。塔玛亚斯人不坏,她有双巧手不但擅长烹饪美食,女红缝纫的本事也不小。柏拉吉尔乃至拉克金的许多衣服上都有她密实的针脚痕迹。倘或她没有发现拉克金的身份,他们本可以好好相处更久的时间。这桩意外导致了双输的结果,塔玛亚斯夫人中了风,而拉克金则不得不按照契约成为魔鬼潜伏在圣骑士近侧的“介质”。 几个月前他们跟着亚美尼亚商团都已经走到了哈马城郊,眼看安条克在望,他总以为他们会转危为安。随后突然冒出来的蒙古人把他们从目的地伸手可及的地方掳走。之后他们被蒙古人告知将一路向东直到蒙古人的老家。蒙古人刚打下花剌子模不到十年,在地广人稀的中亚地区,叛军此起彼伏,而他们在伊斯法罕就遇上了一支,预计好的旅程再度夭折。坐在失控的马车上冲出悬崖的拉克金第n次笃定自己这回一定死得透透。却在柏拉吉尔的舍身相救下奇迹般生还,代价是从此摊上了个摔坏头的圣骑。 现状就是:柏拉吉尔需要药,而拉克金想复仇。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以前拉克金就是想报仇也没机会没能力。现在蒙古人把他带回了中亚,而他手边正有个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无敌骑士——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复仇时机了。而且以米拉齐总管的性子,一直得不到合理解释的话,就算他们不找上门去,他也会动用他无所不能的情报网来找到他们。 这天从早上起床米拉齐就感觉很坏,一股莫名的惶恐搅得他心烦意乱,它使他无法集中精神处理堆积的公文。但他今天须要作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为了减少极差的状态给工作的带来不利影响,他决定借用埃米尔的书房作为当天自己的办公场所。哈木宰不在安巴尔期间,这间书房被长期空置,使得这个地方成为整片宫殿最安静的所在。 另一方面,从更可靠的商人那里,米拉齐也得到了对阿拉穆特堡恐怖预测的支持依据。在西线突然平静下来的蒙古人并没有像教法学家们想象的那样受到了真主的感召决定拥抱和平,偃旗息鼓卸甲归田。事实上他们征伐的步伐一直没有停歇。这些年来他们都在亚洲大陆的另一端剿灭其他游牧势力,西线的安静更像是为了避免多线作战而施行的缓兵之计。 更糟的是,蒙古蛮子看来并不信仰似乎也不打算皈依伊斯兰教,这消息对哈里发乃至整个阿拉伯世界来讲可实在不太妙。 原本可以帮哈里发挡住蒙古人的花剌子模被摧枯拉朽连根拔除,连他们的沙赫都成了丧家之犬亡命到了外高加索。 从来只有相保王从没有王保相的道理,元气大伤的阿拔斯早非当年地跨三洲气吞四海的阿拉伯黄金帝国。连阿拉穆特堡的疯子都有了危机感,智慧宫的学者文士们却似乎全不对此挂心。高贵的教法学家们可以不接地气,米拉齐专业搞情报信息,他可得现实点看问题。他相信倘若他聪慧的主人还留 不仅如此,他还要捏着鼻子去给那可恶的伊本阿尔卡米写封信。一个承平日久的巴格达恐怕很难抵挡得住蒙古人血腥的铁骑! 不管哈木宰乐多看低他也无法改变这个客观事实。米拉齐没有他家埃米尔的不必要骄傲,只要有必要,他就会恬着一张笑脸去攀一攀伊本阿尔卡米的关系,通过这枚绣花枕头来提高一下巴格达宫廷对蒙古人的危机意识。 真是一事更比一事棘手,光头总管支着脑袋一边长吁短叹一边在莎草纸上踯躅爬字。他故意把一手阿拉伯书法文体写得十分漂亮,以此拖慢运笔节奏,以便他继续琢磨该怎么组织行文往下写。 “是谁在那里?”他连头都没抬一下,没好气地骂道,“不是告诉你们了,今天如无召唤谁也别来书房打搅我吗?” 看到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米拉齐的眼神立刻变了,他脑子那么灵光怎会不明白拉克金的来由。而随后跟着钦察人走出来的高个男人更让他确认了对方用意。 “是的,我知道,”钦察人满脸的无所谓,“您也不比我强,总管大人咱俩都该死。但您是前辈,所以我先过来送你一程。” “我们既然进得来我估计也出的去。” “凭他。”拉克金手指向身后面无表情的大高个,“对了,我忘了你们是初次见面。不过您对他的了解可比其他人多,毕竟你们都派我研究他那么久了。” 拉克金有些伤脑筋抓了抓头发,“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您也太体贴了,这当口还关心我们能不能走脱。” “良心那种东西不是您让我舍弃的吗?” 而拉克金也没打算给他那么多时间慢慢琢磨出来龙去脉。十分钟前米拉齐还在头疼该怎么给大草包伊本阿尔卡米上书,现在倒是根本没有必要了。 “可以这么说。” “什么会来?”拉克金有些不耐烦,他不打算让米拉齐拖延时间,给柏拉吉尔打了个眼色,后者就杀气腾腾持刀上前。 拉克金低下头似乎认真想了想,抬起头回答:“能报一个是一个吧。” “您不会太寂寞的,很快会有更多的人下去陪您呢。”拉克金抹了把脸,却把脸上的血抹成了更大更匀称的一片,看着怪瘆人。 这位埃米尔说走就走,要不是需要皇帝奥托的手谕便利通关,连帝国皇帝都要被蒙在鼓里。还沉浸在喜获麟儿喜悦之中的新科父亲西里尔更是等到了数日之后,经皇帝随口提及才得知好友已经去国。 当天西里尔一脸铁青跑遍了帝都,找到任何一个他所知的和哈木宰有交情的人,打探他去了哪里。可帝都的贵族圈子居然整个都对此一无所知,阿拉伯人的保密措施作得非常到位。 最终西里尔用五十个弗罗林买到雷内开金口,这位曾经长期帮埃米尔解决下半身问题的性工作者说他在装睡的时候听哈木宰同他的亲随法里斯说过,他们要从威尼斯出港,至于目的地是哪里就不清楚了。 在他离开前,雷内数着金币打趣说:“如果您真这么看重他,为什么不在他在身边时就把话挑明呢?” 接下去几天,西里尔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用在了骑马。他自己的马再好也顶不住这样高强度的日夜兼程。他不得不在巴特乌拉赫公器私用借身份之便,在驿站换了马。沿途通过如法炮制,他终于以惊人的速度赶到了威尼斯,并成功在当地打听到了“这两天要出海的撒拉逊贵族”。 威尼斯虽然远较内陆地区繁华开放,错综密布的水路间到处可见奇装异服的异族人。可一身阿拉伯王公打扮的撒拉逊人在一座信基督教的欧洲城市里还是同秃子脑门上的虱子一样显眼。门。这显然不是一个旅馆,看上去更像是某个威尼斯本地富商的居所。西里尔不知道哈木宰哪来的本事,总能在欧洲找得到这样一眼寻常,毫不见外的舒适居住,狡兔才三窟呢。 这对好友相识多年,西里尔已经过于习惯哈木宰的包容,他甚至都要忘了这位异教徒与他并无血亲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有理由像哥哥一样无条件爱护自己。 哈木宰无法不怨恨西里尔,但他更怨恨如此一厢情愿的自己。他本可以…… 金发骑士却似乎是有备而来,这几天没日没夜地赶路途中,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他最好的朋友留下来。艾尔缇,柏拉吉尔,维克多,塔玛亚斯,这些曾经对他非常重要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他,看似繁华热闹的帝都,对西里尔而言却宛如一个寂寞的牢笼。就算是亲爱的妻子和新生的儿子也无法替代哈木宰在他生命中的位置。当哈木宰依然和他待在同一个城市时这种必要性还未如此明显,然而在得知他已离开那一刻,西里尔自欺欺人的所有假装就全部崩溃了。 但哈木宰不需要那些,这点两人心底都很清楚。 他哈木宰是哈里发的儿子,一个响当当的埃米尔,西里尔以为靠这些手腕就能留下自己?简直是妄图用蛛丝拴住雄鹰。可当他试图硬下心肠挣开西里尔的拥抱时,后者的顽固坚执让他又狠不下心来。 “分开吧,让我走,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他忍不住对西里尔叫喊,两个人当中总得有一个维持理智吧。可金发骑士不放过他,他像八爪鱼一样难缠,好像非要把哈木宰一起卷进深渊里去。 哈木宰越想越恼火,无法继续亲吻这可恨的爱人,既然他要交易那就看他能付出到什么程度。愠怒的埃米尔拽着金发骑士,强硬地把他拽上了楼进入卧室。骑士吃惊发现,那里已经待了个陌生人。长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年轻男孩年纪约摸二十出头,粉色的面孔上还有些淡淡的雀斑,柔和的面部线条和肉感的嘴唇无不显示出他地道的拉丁血统。他只披了件罩袍,连腰带都没系,敞开的胸前两颗樱红的乳头怪异地肿起。西里尔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哈木宰在威尼斯临时招的男妓。 哈木宰自己就这节操,有什么立场来对别人表达不满? 西里尔勃然大怒:“你拿我跟他们比?” 这一句话就让西里尔闭了嘴,他满脸通红又羞又恼,他确实是下定决心来的,为了能留住哈木宰,他只能忍气吞声接受对方施加给自己的一切羞辱和嘲讽。 不争气地的泪水涌了上来,西里尔打小就是家里最受疼爱的一个,哪里受过这种屈辱。放在过去他这副模样哈木宰看了难免又要松动放弃原则。可今天埃米尔决定破例忍一忍,在这段有毒的关系里,更应该说抱歉的是西里尔而不是他。如果这种羞辱能把一意孤行的小金毛从这里赶出去,永远赶离自己身边,对他们双方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哈木宰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凄惨的神情,自顾自宽衣解带走到床边。他对着还有点尴尬的男妓露骨地说:“我们继续。” 哈木宰的袍子解了开来,男妓停止了揣测,他果断跪了下来。一手拨开袍裾边缘,一边用手托着那根已经微微抬头的东西,像母猫舔舐幼猫一样开始舔它。他粉色的舌尖和葱白的指尖同撒拉逊人深色的阳具形成了强烈反差。被勒令围观这淫靡的场景的西里尔既痛苦又害羞,他不想去看他们,可目光又忍不住投向哈木宰的胯间。以前在帝都 西里尔满脑子胡思乱想试图替昔日好友的出格行为找个情理之中的借口,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妒嫉的怒火。 帝都贵族中有不少人为了方便频繁性事,都有剔除耻毛的习惯,但撒拉逊人没有。他茂盛的黑色耻毛给男妓的工作造成不便。金发男孩时不时停下来,把掉进嘴里的蜷曲毛发吐出,不过这点小麻烦不影响他的工作热情。 哈木宰其实平时不怎么喜欢逼别人帮他深喉,可今天他似乎是故意要演给西里尔看。哪怕配合他演示的男孩难受地眼泪都憋了出来,他也没有手下留情。这种频率这种力度的顶弄,此前埃米尔只用于肏男妓的后穴。而现在他像肏他的屁眼一样肏他的嘴,仿佛两者对他而言并无不同。 男妓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个罚站的看客,那可怜的骑士居然没有就此跑掉,尽管他满脸通红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出。 凭良心说,哈木宰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拥抱西里尔的第一次会是以这种粗鲁野蛮的形式开始。他曾经那么珍惜他,哪怕小金毛总给他气受。无数次哈木宰在梦里拥抱西里尔,都是以极其罗曼蒂克的方式。他甚至在做梦的时候都舍不得用力肏他,可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他悲哀地发现,当西里尔顺从地在自己面前跪下,邪恶的满足感同样令他性趣高昂。 哈木宰不太舍得让小金毛去舔一条刚刚被肮脏的男妓深喉过的阳具,可他转念一想这是西里尔自己的选择,是对方想把自己绑在身边耍弄的把戏,他的心肠又变硬起来。一时间愤怒压过了怜惜,他一把抓住骑士缎子般的金发,居高临下看着他羞赧的面孔,多漂亮的一张脸啊,可他却能这么狠心,对自己对别人都是如此。 西里尔的犹豫没有坚持三秒钟,他有些疑惑,刚才那男妓明明用舌头舔了半天为什么轮到自己就直接走到了第二阶段。他的思绪在哈木宰把阳具捅进他喉咙的瞬间就给撞散了。埃米尔毫不顾忌骑士是第一次给人口交,很干脆地一口气捅到了底。西里尔的背都僵直了,眉头蹙成了死结,他又想呛又想吐,可脑袋被死死按在了哈木宰浓密的耻毛里一时动弹不得。阿拉伯人浓郁的雄性腥膻味道盈满了他的嘴巴咽喉和鼻腔。 “用你的嘴唇来裹住它,别让我再碰到你的牙齿!”他抓着骑士脑袋一再重重按向自己胯部,动作粗暴地让西里尔感觉自己根本没被当成个人来对待。哈木宰像使用一件器具一样占用着他的嘴和喉咙,而西里尔能做的只是被动接受和吞咽而已。 他们之间都没有好好来个情投意合的吻,真是犯贱,也许西里尔的嘴更适合套在他鸡巴上,他恶毒地想。 哈木宰印象里西里尔性向笔直宛如傻冒。可就是这样一个已经娶了老婆并且在结婚第一年就有了孩子的铁直男,居然第一次给人吹鸡巴就硬了。哈木宰又惊奇又好笑,他伸出赤脚,不轻不重踩在西里尔下腹,吓得西里尔差点吐出嘴里的东西。可他不会让他偷懒,一把抓住小金毛的头发又把他按了回去,让帝国骑士俊俏的面庞完全埋在了自己腹股沟处丰茂的黑色耻毛里。 西里尔用拳头捶打他的腿部试图把自己从极限深喉中解救出来,可他的反抗是如此无力,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勃起的事实让他自己也感觉相当崩溃。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不听使唤了。在他脑子里一团纷乱的当口,哈木宰到达了临界点,他死命把西里尔的头颅按在自己鸡巴上按到最深,然后开始今晚的第一次射精。西里尔后脑勺被按住了,喉咙又被哈木宰另一只手死死捏住,完全换不过气来,只能徒然地凭着本能努力吞咽堵住自己喉咙的东西。他的喉部肌肉拼命收缩蠕动正好为射精中的鸡巴作了套完美按摩。哈木宰掐着西里尔的脖子用力射出,把最后一滴都送进了对方肚子里才松手。 但他依然可以感到舌根发苦腥臊难闻,反胃感一阵接着一阵。衣衫尚且整齐,只是那头漂亮的金发已经全被抓乱了。他的面庞上因窒息导致的充血尚未完全消退,各种体液和生理泪水把他俏丽的脸蛋弄得脏兮兮的。 哈木宰发现自己的怨愤不但没有消退反而因为西里尔在第一次口交中逆来顺受的优秀表现上升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擅长,还能硬起来。这家伙身上流的真是阿珀斯特尔家的血么,号称神圣的血脉竟放荡如斯? 可哈木宰想错了,就算脱得精光,帝国骑士依然有一副在风月场上打着火把都难觅的好身体。他宽肩窄腰,胯部狭小却有力,若隐若现的腹肌和人鱼线既不显壮也不会给人以羸弱之感。明明已经是副完成态的成年男子的身体,却不知为何还带着少年的余韵未脱。 撒拉逊人直着眼盯着骑士微微隆起的胸部,在那层白皙的肌理之下恰到好处的肌肉替代了女性柔软的胸部脂肪。小金毛的乳头和他的下体一样激动地立了起来,可它们实在小得可怜又可爱,结合那种处子般的浅樱色,哈木宰都担心倘使自己用牙稍稍用力一咬就能把它们咬坏了。 可那都是隔着帘子看,像这样无遮无挡直面西里尔正在情动的裸体还是太具冲击力。哈木宰绝望地发现,不管多少次,不管主观上怎么抗拒,他只会越看越觉得西里尔很美。起码从肉体角度而言,金发骑士完美符合了哈木宰的审美口味。让后者相信自己有生之年不会再找到一具比小金毛更对自己胃口的皮囊。可在这完美皮囊下灌装的灵魂却像快捂不热的冰! 就算到了这种地步,哈木宰还是舍不得让怀里的混球受伤。他敞怀抱着已经给脱得一丝不挂的西里尔。两个人肌肤相亲,能彼此毫无芥蒂地感受对方身体散发的热力。西里尔的脸很红但没有反抗,他已经豁了出去,死心塌地把自己交给了撒拉逊人,逆来顺受地接受着一切对方提出的要求。他两条胳膊搂住了哈木宰的脖子,但他不敢同他亲嘴,因为他觉得自己刚用嘴吸了那么久哈木宰的鸡巴实在是脏得狠了不配去同他亲嘴。 任何事,你连我能对你作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就敢许诺? 他一手搭在金发骑士白皙的脊背上,一边看着男妓熟练地帮自己的心上人校准姿势。怎么把腰部塌落,怎么叉开双腿撅起臀部把后穴展露出来。这位专业人士很有耐心,他已看出眼前的金发骑士还是个初学者,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虽然他有具美妙的肉体,却不知该如何通过它取悦男人,实在是暴殄天物。 通常给没有洗过肠的人开穴是件令人反胃的痛苦工作,这一次似乎成了例外。尽管赶了一天路的金发骑士身上并非没有异味,但看得出他平时卫生习惯不错,就算是不见光的私处也没有什么污垢,只是有些咸咸的汗味。给这样的身体作前戏实在算不上什么苦差事,故而男妓开穴开得很是卖力。他甚至把舌头顶进了那个被揉松的口子。 这时西里尔的一只手偷偷垂了下来,他忍不住握上了自己胀痛的老二。哈木宰可没惯着他,一把就把他的手臂缴到了背后,他警告说:“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这么干,我就把它堵起来。” “难受的话我再帮你舔舔吧。”骑士的脸红得快滴血,可他还是小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西里尔把头侧向一边,他正在努力忍受指交带来的绵绵不尽却无法高潮的快感地狱,缓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回答说:“我不想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