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栀见公子态度不似假，怕是铁了心要纳她为妾。喉间如有荆棘梗住，想说的话竟半句也吐不出。 可她又能如何抉择？若当初不投靠侯府寻求姨母庇护，偌大的京城岂容她一介孤女独活？能在外抛头露面的，不是烟柳倌人，便是市井妇人。寻常闺阁女子除却嫁作人妇、委身为妾，便是投身为婢。这噬人的礼教，生生断了女子的活路，仿佛除了依附男子，竟无半分自立余地。 宋昱见她神色恍惚，便俯身相询。可她眼神空茫，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眼看着气息逼近，她却侧脸避开。他立刻顿住，眉峰微微蹙起，眼底满是困惑。 宋昱明显不想走。府里的规矩便是侍寝也须去主子房中，断无宿在厢房的道理。可玉娘这般婉拒，他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原本想温存的心思也就破灭了。 “并未，是您想多了。自前日下了船，奴婢这身子还未调整过来，总觉乏得很。”她嗓音轻缓，面上无波无澜。 “劳烦爷体恤奴婢了。”她微微颔首。 白玉砌就的温泉池中，鎏金兽首吐纳着汨汨暖流，松木幽香混着袅袅烟岚，将此处氤氲成瑶池幻境。琉璃宫灯在水雾间浮动，灯影摇曳着将一池琼浆映成碎玉。 薛贵舀起一瓢温水，小心翼翼地淋在公子肩头，“爷，水温可好？” “回爷的话，”薛贵手上动作不停，“玉娘这两日都在厢房歇着，也没见着她出来走动。” 水珠顺着他的脊背滑落，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突然挥手向薛贵，“罢了，你且退下吧。” “不必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意，“让我清净一会儿。” 屏风后隐约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又是一阵池水微漾，有人下了水。 玉娘冷了他数日，终于还是主动寻来了。 指尖顺着他的胸膛缓缓而下。然而，下一瞬，一阵浓烈的苏合香扑面而来，甜腻得令人作呕。 “表兄”顾瑾姝尾音一颤，嗓音似浸了蜜，却又摆作欲语还休的姿态。 宋昱眼底骤然结冰，方才的旖旎顷刻冻裂。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将她纤细的骨节捏碎。未及她呼痛，整个人已被狠狠掼开，激起的水花溅了她满脸。 顾瑾姝踉跄着扶住池壁，皓腕上已浮现一道红痕。她贝齿紧咬红唇，泫然欲泣，“是是大夫人让我来伺候表兄的” 顾瑾姝眼睑通红，咬牙不甘道，“我到底哪一点不及那个贱婢？表兄为何宁可亲近一个通房丫头，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表兄！你明知明知我”顾瑾姝陡然拔高声线，混着颤抖的哭腔，“这些年我捧着真心跪着走来的情分，在你眼里就这般这般轻贱么？” “表兄当真如此绝情？”她声音愈发凄厉，眼底尽是不甘。 “我不！我偏不！”她是铁了心宁可自毁清白，也要当他房中人。于是不顾脸面上前抱住表兄 “来人！”他厉声喝道。 “还不快把人拖出去！”男女授受不亲，他此刻浸在池中，偏生表妹这般不知廉耻。 “表兄！”顾瑾姝声音陡然尖利，“你今日这般辱我，大夫人绝对不会——” “你——”顾瑾姝脸色骤白，不可置信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