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閒弦(1 / 1)

一夜无梦。 几缕青丝垂在腕侧,未施胭脂的淡粉色唇瓣刚刚离开手腕的肌肤,肌肤上彷彿还留着她方才的微笑。 吴玉霜心想,如果自己有妹妹,会不会像绣嫣一样淘气可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吴玉霜的起床方式变成了这样,以前是听着侍女们在外面走路、拿脸盆接水、洒扫的声音,自己就醒过来。 是很难为情,但心里总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说起来,绣嫣第一次这么做还是在她刚入沉家不久。 绣嫣不小心把一杯水红的梅酒洒在了吴玉霜的白裙上,如果是寻常的裙子也不算什么,只是那件素底绣牡丹的长裙是吴玉霜的母亲送她的生辰礼物,又是亲手缝製的,意义非凡。 吴玉霜不高兴,好几日没有同绣嫣说话,对她很淡,绣嫣也自知闯祸了,想办法弥补,但找遍了城中的裁缝和染坊,谁也去除不掉那雪白裙子上的红色酒渍。 ——“夫人恕罪,刚才见夫人睡着,睡顏很像妾身的师父,故而忘情……” ——“师父…已经不在了。” 这个女人为自己的失态和亲密而不住地道歉,她对吴玉霜诉说着对另一个女人——她师父的思念,那是歌楼里教她识谱唱曲的师父,就如同她的亲生姐姐一般,就如同她的亲生母亲一般,也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吴玉霜听着,心头的那点怪异和不适逐渐就退却了,想要斥责绣嫣的心渐渐就消退了,手腕上的酥麻不是情慾的產物,而是亲情的烙印。 绣嫣扑到她怀里哭的时候,一向清冷矜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吴玉霜没有拒绝,只是轻轻抱住了绣嫣,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 用亲吻手腕的方式唤醒吴玉霜,成为了绣嫣的特权。 - 细白的绸面透出金贵的红翠色的温光,绣嫣把绸包打开,里面滚出三枚桃心金錁子,两件首饰,一件是红珊瑚镶嵌的步摇,另一件是成色上好的翡翠鐲子。 斑斑点点的轻红像揉落的梅花瓣,给她的眼尾目前都贴上一层闪动而朦胧的花鈿,更显得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媚气摄人,眼底却又透露出几分柔情来。 绣嫣刚嫁到沉府没多久,沉家老爷沉荣舟就南下做生意去了,绣嫣自从知道这府里是夫人吴玉霜管家,就打定了主意要攀上这棵大树,果然,夫人给的赏赐是老爷给的数十倍。 眼见着绣嫣又出去了,廊下的婆子侍女们低声议论起来,又指了指远处绣嫣妖妖乔乔的背影: 又一侍女笑道:“说不定和咱们夫人特别投缘呢,有说不完的话儿,我和朋友也是这样。” 终究也说不出是什么缘故,眾人间话了一会子散了。 次日晌午,吴玉霜在前厅处理了一会家事,听说绣嫣到街上的茶楼里听戏去了,左右也是间来无事,就去找她,正巧碰到绣嫣在清茗轩和掌柜的说话。 “嗯,听说你来了,我以为这里有好戏。”吴玉霜往戏台上看,淡淡道:“没想到还是往年的旧戏码,白蛇传。” 绣嫣也笑了:“夫人不爱看,我也不喜欢,我们回去。” 轿内,绣嫣从怀中摸出一支雕着白玉兰的玉簪。 绣嫣轻轻抬手,为吴玉霜簪上:“方才在首饰铺一眼就相中这枝了,我想夫人戴着准好看,就买了。” 绣嫣望着她:“许仙那么爱白素贞,发现她是蛇之后也生了忌惮之心,虽然是人之常情,我只叹…可惜了白素贞一片真心。” 绣嫣说:“虽然初衷是这样,后来也生出真心,世间真心最难得,转瞬即逝。” 绣嫣轻轻笑了,那笑容就像夜里湖上花灯在水里照出的影子,在她眼睛里明亮亮地打晃。 吴玉霜听了这话只是呆呆的,半晌不语,伸手将发髻上的白玉簪取下,将那朵玉兰花握在手心。 回到沉园,吴玉霜也没问绣嫣今天去做什么了,绣嫣在晚餐后跟夫人说: “家里多少人?”吴玉霜喝着清茶,看着下人把桌子碗盘都收拾了。 “噢。”吴玉霜眨眼想了想:“既是这样,我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可送给他们过日子去。” “就你心眼多,”吴玉霜忍不住轻轻笑,“戴给我看做什么?” 这是她从一个客人那里学到的文词。 绣嫣也不再往下说,去给她倒热水。 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吴玉霜几乎忘记了一切。 肉体的沉沦震颤,被欲望的河流包裹,精神几乎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触目之处只有肆意燃烧的火,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无间地狱,她感觉到被灼烧,但她一点也不想出来。 吴玉霜感受着另一个女人的抚摸,那抚摸好像是带有侵略性的,弹拨琴弦的手指很有力道,却又那么柔和,而且,而且… 她把吴玉霜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吴玉霜的乳首是最敏感的地方,绣嫣会先缓缓抚弄她的胸脯上方,在吴玉霜迫不及待的时候,低头吻咬住她的乳首,每当她这么做的时候,吴玉霜就会整个人弓起来,唇齿间溢出无法控制的喘息声,她捂住自己的嘴巴。 绣嫣熟练地按住她,不去理会浴桶中溅出来的水花,埋首在她的胸口舔吃着,双唇吸住右侧的乳头,力道恰到好处地往外拽。 她是多么了解扑火的飞蛾,寧愿死去,也不捨得弃绝甘美的温暖而去…… 这个最保守、最矜持的女人,对着另一个女人打开了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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