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你,是决议,派来的人?”
“嗯。”
杜恩走到郑兴的面前,这是个看着很年轻的人,不算多么英俊,却透着执拗,本来有着满腔热血,而现在却也差不多凉透。“别乱动,我给你治疗。”
“不,不,不用徒劳,快,快去,追回来!”
明显是弥留之际,郑兴并不怎么清醒,透过不知道被什么直接划破,或者说咬开的胸腹部,能看到五脏六腑都残缺,绛宫这个中丹田丢失,气海这个下丹田破烂,里面的元婴也只剩零星的碎块。
除非现在把他带回去本门,不然肯定是没救了。
甚至于就算能带回去,恐怕也很难救回来。
不只是因为合了神魂的元婴都只剩下边角,真灵已经近乎消散,而且,还有一层滑腻的,像是黄油一般的膏脂,正在莫名地从他的伤口往外渗透,显得格外怪异,从中油然散发一种隐隐的邪性!
杜恩现在能做的,其实就是用法力强行暂时遏制住它,并因为郑兴此刻难以承受五阶丹药,只能在身上的四阶缩纳袋里,取出之前得自楼疏玥那边的存货,也就是几枚恢复用丹药,捏碎化开,洒落在他的伤口上。
他明显因此变得清醒过来,露出了一抹惭愧的表情。
“力有未逮,却擅自逞强,落得这般下场,辜负决议的培养,可是,可是,看着这个营地里面,好不容易诞生的新生儿要被带走,我实在是忍不住,忍不住啊……”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献祭!中心营地那边,突然要展开献祭,那个邪物,他需要无垢的婴孩,阻止,拜托你,拜托您,去阻止,阻止它……”
话音说着仓促急躁,而空气里游离的恶意却突然汇聚,那本来被杜恩强行以修为压住的邪性,顿时便旺盛起来,再也难以压制,直接汩涌着冒出。
郑兴的身上,顿时渗透出稠密的黄色油脂,转眼间便把他覆盖成一个臃肿无比的脂人,令其完全死去。
无法阻止的杜恩,眼中隐约有火光金芒冒出,旋即一闪而逝。
火眼金睛。
然后,他终于看到那种湿哒哒的滑腻恶意是什么了。
眼睛!
像是腐烂的眼睛,正在黑暗里游动,一闪而逝,悄悄窥视注意着外面光芒下的一切,透着一种由衷邪异的目光。
还好杜恩有着孽龙袍,这才没有被发现,接下来还可以悄然展开行动,不用怕一上来就被这边的敌人群起攻之。
连元婴圆满都死得这么惨,只怕危险比预想的还要大!
“接下来,先去那个中心营地看看吧。”
正当杜恩如此想着之时,突然发现到新的动静。
他当即略有思索,空手退步而出,悄然隐没进暗中,对外进行谨慎的观察。
半晌之后,在这个被屠戮的营地,出现了五十个人。
卡拉卡拉~
怪异庞大的铠甲,各部位的边缘,在其穿戴者的走动之中,不断发出这般摩擦的声音,并偶尔滴落快要凝固,显得格外粘稠的猩红血液。
因为铠甲整体如同一个罐头,厚实严密罩住人,根本就看不清具体的外貌,只能感受到一股生人勿近,择人而噬的压抑感。
“士兵?根据已有情报来看,应该是那个却光教的麾属……”
却光教。
顾名思义,这是一个教派。
从郑兴传回的情报来看,其正是雄据那中心营地,对四方发散自身的影响力,此刻这却光星界地下的掌控者。
“士兵的实力,是在金丹期,但是,果然不太对劲,气息波动显得异常,不过,他们怎么折返过来了?”
看这个情况,很容易判断出来,他们就是屠杀这个营地的人员,可突然折返过来,不免让杜恩警惕,只觉得是刚刚可能有所暴露。
但他依旧平静,没有妄动,继续暗中观察。
然后就看到,这五十名却光教士兵,在转头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异常之后,开始分散开来,挥起手中门板大的剑,将碍眼挡路的帐篷与尸体通通扫飞扫空。
一条从营地之外,通向郑兴死去处的宽敞道路,很快就出现了。
刺!
做完清路工作之后,士兵们把手中的剑插入地面,如同一尊尊雕像般,缄默地站立在道路的两侧。
然后,有两名穿着明显不一样,没有过度高大,只是顶冠很长,给人看着很高的人,从远处漫步走了过来。
“恭迎祭祝。”
士兵们齐声地低喝,话声显得死气沉沉,像是被设定好的机械闹钟一般,并不掺杂什么感情色彩。
杜恩依旧很谨用神识,此刻只以肉眼去进行观察。
两名高顶冠的祭祝,走进了火光因刚刚的清路而熄灭不少,此刻黯淡许多的营地。
他们华袍如血,绣着金丝,还鼓鼓囊囊的,那张脸简直像是脸谱,戴在那高高的、如同扭曲怪树般的连体顶冠之上,额头则涂着一抹象征却光教的膏状涂斑,油腻腻的,仿佛真是直接用猪油抹上去的。
看起来是十分古怪的样子,不过修为却是实打实的元婴期,只是实在怪异,难以界定具体的小境界,这不免让人心生狐疑。
杜恩怀疑,他们就是杀死郑兴的凶手。
而这两个祭祝,不像那些士兵,个人情绪显得挺富余的,走路颇为随意,步调不一致,还显得随便地对着话。
这等话语,自然而然,不是杜恩之前所知的语种。
但别说玉简里已经有这方面的信息,即便没有,凭着大修士的修为,也能直接将之转听为自己理解的话言,除非在对话里掺杂什么额外的手段。
却光教的这两名祭祝,显然没有足以影响杜恩的此类手段,甚至于都没有发觉杜恩的存在,毫无警惕。
所以他们这一开口,杜恩当即便能理解知悉他们在说些什么。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