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红云:“没有,他在等新茶苗运过来,估计是明天下午。” “跟滕先生见面没有。”她问。 拈起茶杯呷了一口,缓缓放下,问:“你来这干什么。” 褚红云:“看完了,怎么不走。” 她翻上一眼,将矮杯里的茶汤吹了又吹,等彻底凉下来一口豪饮。 褚湘:“一天就够了,你知道的,他们很忙。” 褚湘没有接话,续上杯里的甘汤。 又在壶里添了一泡热水,褚湘缓缓开口:“爸爸今年五十岁了,唐川这个时候的天还很热,但他总咳嗽,到了秋冬就更严重,妈妈劝他多放些活,他也不听。” 褚湘想到什么,正要说,却听见褚红云道:“你是不是有滕嘉木的电话。” 褚红云:“你给荣茗打通电话,向他问我在学校的情况。” “嗯。”褚红云说,“荣茗明后天就走,如果那时候再给滕嘉木联系,他不会当回事。你拖几分钟。” 电话很快接通,褚红云起身出了茶室,在外面等了两分钟。 荣茗这个班主任是临时顶上去的,原来的年轻老师生了场病,其他教授赶项目、出差应有尽之,又加上荣茗脾气好,也就答应下来了。 五分钟已过,褚湘只道:“好的,谢谢,再见”,放下了手机。 连续几年给山高水苑设计图纸,褚湘了解滕嘉木的脾性。当然,也更了解褚红云。她来山高水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和茶庄合作,爷爷那幢旧茶厂就在山脚不远,山高水苑这些年在南河打出不小名声,若能合作,对旧茶厂的帮助巨大。 褚湘重新拈起茶杯,喝掉无人问津的,滋味略淡的茶汤。 但对他们而言,这是很正常的事。 在褚湘三岁的记忆里,绝大多数时候,她都对着空房子玩老掉牙的玩具。那时候,是父母的创业初期。一场鏖战,大人们忙得脚不沾地,白天推销谈项目,晚上准备材料理账,算盘声能响一晚上。父母回来留给她的时间只够说一句“饿”,手里便红薯白薯换着吃。 褚湘六岁那年,家里的生意稍有苗头,她的母亲怀上了第二胎。 痛定思痛,王美惠买来育儿手册咨询育儿专家,精心把控褚湘三顿吃食,不消三个月,人胖了,皮肤也白了。 可惜好景不长,褚宏业的生意在没有王美惠相助的情况下缕出差错。褚宏业善做决策敢用人,却不会运营管理,以往这些都是王美惠操持,少了半个主心骨,公司内部一团糟。 王美惠是吃过很多苦的女人,最懂看人神色。褚宏业一句话不说,她心中也能猜到七八分。 褚湘只见了一个月的妹妹。 爷爷坐车离开后,父亲抱着母亲,肩头耸动。 褚湘对家里改变的感知很敏锐,他们搬了新家,她有自己独立的卧房,被装修成对母亲说过的红色和白色。七岁生日那天,父母带她去商场买了公主裙和小皮鞋,被钻石点缀般闪耀的粉色机械手表,以及母亲微笑着送给她的:“小公主的第一支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