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进来，看到余堇望着窗外安静流泪，她赶紧抽几张纸巾递过去，想说点什么，但她对余堇实在无从说起。想了想，问：ldquo姐姐刚刚发消息问我，年糕要辣的还是不辣的。你、你要吃什么口味？rdquo眼前形销骨立的人僵硬地转过头，湿到浑浊的眼睛动了一下，那目光太沉了，周沫根本不敢对上，无措地起身去拉拉窗帘。怎么办啊，余堇怎么办啊，君瑜怎么办啊，她们怎么办啊。ldquo我不想吃。rdquo余堇闭上眼，阻断与世界的连接。耳边响起脚步声，然后是有些嘈杂的背景音之下，谢君瑜小声的问话：ldquo余堇，你想吃什么口味？rdquo余堇睁开眼，看到一个语音泡泡，是聊天界面。周沫收回手机，指指屏幕，ldquo君瑜问的。rdquoldquo甜的。rdquoldquo啊？rdquo周沫以为听错了，炒年糕哪有甜的？但余堇只重复一遍：ldquo甜的。rdquo行吧，甜的就甜的。周沫给谢君瑜回完消息，一抬头，看见余堇没在看天，而是在看helliphellip她。ldquo怎、怎么？rdquo周沫捏着手机支支吾吾，脑子拼命思考万一余堇这时候情绪失控可怎么办。余堇却只是看了会儿周沫，神色淡淡，甚至连刚刚望天时流的眼泪也没有了，看上去除了虚弱，其他都正常得不得了。ldquo你觉得我怎么样？rdquo余堇冷不丁开口。ldquo啊？rdquo周沫慌得默默后退一步，ldquohelliphellip什么怎么样？rdquo周沫退得太明显，但余堇只当没看到，继续问：ldquo你和小君瑜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在你看来，我对她是不是很不好？rdquo原来不是要失控，是来忏悔来了。周沫把后退的那步又前迈回来，捏住手机的手终于放松些许。ldquo这还用说吗？君瑜为你哭过那么多次。rdquo她拖了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甚至还抱着手臂，一副娘家人数落自家乖女儿看上的那不争气的另一半的表情。这话还是收着说的，要是真让她放开了指责，她怕等会儿谢君瑜回来把她从窗户边扔下去。而且helliphellip她也怕余堇失控再伤害自己。余堇倒是没像周沫担心的那样有任何要失控的迹象，只在最开始胸腔膨胀又瘪陷一下，之后反而提起笑，将掌心的纸团揉了揉。ldquo嗯，我让她哭过太多次了。rdquo手指用了力，纸团被不断压缩，余堇的声音也随之干瘪起来，ldquo我不懂怎么爱她，这么多年，伤害她太多次，之后又自以为是地去对她好，根本没有想过是不是她真正需要的。rdquo周沫就看着她不断揉捏挤压，直到纸团被挤压成拇指大小的一小团，看上去硬邦邦的，接着，耳边听到余堇自嘲般的笑叹。ldquo我知道，我不是最适合她的。rdquo周沫一惊，正要抬眼去看余堇神情，却见她的手指蓦然泄力，触底反弹般，纸团在慢慢膨胀恢复。ldquo但这次我不会，也不能放手。rdquo余堇将纸团扔进垃圾桶，目光沉沉，直视周沫。ldquo我希望她健康，希望她快乐，我以为分开后她会如愿的，但现在才知道，我离不开她，她同样离不开我helliphellip所以我不能再逃避，也不能再自怨自艾停滞不前，我必须学会怎样对她好。rdquo余堇这番话说得平静而诚恳，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说这些，但周沫原本的娘家人做派敛了敛，稍微给了个好脸色，只小声吐槽：ldquo这些话你应该对君瑜说，跟我说有什么用helliphelliprdquoldquo对不起。rdquoldquo啊？rdquo周沫又愣了，余堇这莫名其妙的脑回路谢君瑜到底是怎么接上的啊？ldquo之前我让林西接近你利用你，差点毁了你和小君瑜的友谊，也差点毁了你和林西的感情，真的很抱歉。这声道歉确实太晚，也确实太轻，所以我没有一定要你原谅，只希望你对小君瑜和林西不要留下芥蒂，毕竟罪魁祸首是我。rdquo爱情也好，友情也好，任何感情都不该留下芥蒂。能圆满时须圆满，人生没有那么多重来的机会，即便重来，也会遭受太多折磨。她和谢君瑜已经体会得足够多了。周沫刻意扬扬下巴，身板挺了挺，抱着的手臂却放下了，不说原不原谅，只别别扭扭从嗓子里挤出一声：ldquo嗯，听到了。rdquo余堇没再说话，靠在床头继续看天，倒是不再流泪，只是偶尔摸一摸原本戴戒指的指根，意识到空落落时，再略微低一低眼晃过指根的压痕。周沫嫌待得压抑，跟余堇说了一声ldquo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rdquo后就推门出去坐在走廊。手机解锁，屏幕还停留在和谢君瑜聊天的界面，周沫裤裤一顿打字吐槽刚刚余堇莫名其妙的道歉，点下发送前，后知后觉这算不算是余堇说的要学会对谢君瑜好？可以不用原谅自己，但请不要与谢君瑜的友情存下芥蒂。这声道歉确实来得挺迟的，毕竟她和谢君瑜已经和好。但在和好如初的当下，人总是糊涂的，说不定只是回光返照，说不定芥蒂已存，就等着后来的某天爆发。或许余堇是对的，存下芥蒂的时刻是无声无息的，她以为她从来没有怨过谢君瑜，但听到余堇向自己道歉的那一瞬间，她分明感受到了悬浮的心回落的安稳感。指尖一顿，接着偏了角度，没按发送，而是长久停留在删除键上。等到输入框变成空白，周沫重新输入。『君瑜，要开心』对面回得很快，先是发了个疑惑挠头的表情包，然后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mdashmdash『我们都要开心。』谢君瑜和林西是一大早出去的，却是接近中午才回来，她们不仅带了炒年糕，还带了午饭。谢君瑜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很强，才一天，就已经能自如操控轮椅。周沫林西在拆午饭，她推着轮椅把炒年糕递给余堇。ldquo炒年糕没有甜的，不过我买了糖，你可以自己加。rdquo谢君瑜拆了年糕包装袋，从另一个小袋子里掏出白糖。ldquo嗯。rdquo余堇没什么胃口，吃得很慢，一口要嚼上半天。刚咬下一口，她放回去，机械地咀嚼。手背忽然被人碰了一下，有点痒。谢君瑜捏着棉签给余堇手背的那条血口小心上药，她把余堇的手拉过来，低着头，很小声地问：ldquo是我弄伤的吗？rdquo余堇的视线跟随那根棉签头，轻轻抬起来，更轻地落下去，像羽毛在挠，好痒。ldquo不疼的。rdquo她避开了谢君瑜的问题。吃完饭，谢君瑜妈妈来了电话，周沫推她出去接。门刚关上，余堇问林西：ldquo她怎么样？rdquo早上谢君瑜还没醒的时候，余堇就和林西说了昨晚的情况，拜托林西一定仔细替谢君瑜检查。ldquo应激障碍，对江海河湖的反应很大。rdquo林西说，ldquo你也别担心，君瑜的情况通过开导是可以治愈的。前提是她不能再受刺激。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