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竟然取笑我,我……不理你们了!”
又羞又恼的云剑萍故作嗔怒地抱怨一句,顺势挣脱腾三石的束缚,快步朝门口走去。
“玉儿……”见云剑萍负气离开,柳寻衣仓惶起身,一个箭步追至近前,连连赔罪,“是我不好,不该取笑你……”
“当时,你和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勾勾搭搭、卿卿我我,任谁都会将你当成……”言至于此,云剑萍脸颊一红,再也说不出下文。
“是是是!都怪我和董宵儿暧昧不清,不怪你误会我!”
二十年来,今天是第一次和自己朝思暮想的妹妹敞开身份、大大方方地对话,看着云剑萍的朱唇榴齿,螓首蛾眉,听着她的强词夺理,倔强狡辩,柳寻衣仿佛一瞬间回到二十年前,回到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小时候。
那时的他们,时常这般谈笑、时常这般斗嘴,时常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或一根发绳、或一碟小菜、或一盆清水、或一只蝴蝶……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那时的柳寻玉,板着一张小脸振振有词地说服柳寻衣认同自己的想法,一副“小大人”的可爱模样,表情语气、神态动作……简直和今天的云剑萍一模一样。
柳寻衣一如当年对自己的妹妹一再忍让,满眼疼爱地依着她、顺着她、哄着她。至于事实如何?在他心里根本不重要。
痴痴地凝望云剑萍的脸庞,默默地聆听她的声音,望着、听着……思绪万千的柳寻衣忽觉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如黄河决堤般顺着脸颊淌落而下。
“你……你怎么……”云剑萍似乎被柳寻衣的悲伤模样吓了一跳,一时茫然无措,仓促安抚,“我只是随便说说,并无恶意,你不用这么伤心……啊!”
云剑萍话未说完,心潮腾涌的柳寻衣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复杂感情,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全无防备的云剑萍紧紧拥入怀中,直令骤不及防的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
“这么多年……你究竟去哪儿了?”柳寻衣的双臂如钢筋铁柳般紧紧抱住动弹不得的云剑萍。爱之深、悲之切。这一刻,柳寻衣将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思念与痛苦一股脑地宣泄而出,真恨不能将她挤入自己的身体,“玉儿,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不惜穿州过府、不惜跋山涉水、不惜忍饥挨饿、不惜栉风沐雨……只要能找到你,哥哥死都不怕……这么多年,我一直怨恨自己当初不该贪图那一口米粥,更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路边……每当我想到你孤身一人沦落陌生的环境,想到你在某个地方哭着喊着找哥哥,我就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只恨自己不能长出千手千眼,不能立刻发现你、抱着你、安慰你。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紧紧攥着你的手,死都不会松开……”
听着柳寻衣近乎咆哮的倾诉,原本一脸惊慌的云剑萍如遭雷霆一击,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与哀伤不由自主地涌入心间,令她渐渐放弃挣扎抵抗,晶莹的泪水如断线的珠串簌簌而下。不知不觉,她竟慢慢吞吞地伸出双手……轻轻抱住浑身颤抖的柳寻衣。
见此一幕,腾三石和萧芷柔无不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玉儿,告诉哥哥!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忍饥挨饿?有没有受人欺负?”
“没……没有……”
在柳寻衣炙热如火的感情中,兄妹间的陌生与隔阂迅速消融。或是情到深处,此时的云剑萍被柳寻衣紧紧抱着,非但不再像刚刚那般羞涩难堪,反而倚靠着柳寻衣结实的胸膛令其倍感安心。
云剑萍将侧脸轻轻贴在柳寻衣的胸口,听着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一股久违的温暖迅速袭遍全身,令她的心情渐渐平复,缓缓闭上泪光闪烁的双眸,轻声呢喃:“我过得很好……很好……没有忍饥挨饿,也没有受人欺负……除了找不到哥哥,其他的……都很好……”
只此一言,再度令柳寻衣五内俱焚,柔肠寸断。亦令腾三石和萧芷柔泫然流涕,黯然伤神。
“是哥哥粗心大意,是哥哥对不起你……”柳寻衣轻轻拭去云剑萍脸上的泪痕,又哭又笑地向她承诺,“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一个人。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你无依无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再也不会让人……将你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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