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里不比中原,只有些粗茶,凑合喝两口吧!”
福和粮庄的账房内,老徐亲自为柳寻衣沏了一杯热茶。
此刻虽是日上三竿,但这间账房却因为没有窗户的缘故,光线十分昏暗,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一股阴暗潮湿的霉味。老徐似乎注意到柳寻衣下意识抚鼻的小动作,淡笑着解释道:“这里原本是库房,后来改的账房,由于常年不见阳光,所以味道有点……呵呵……”
“老徐,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柳寻衣并不在意这间账房,打趣地笑问道,“那你又可否知道我来找你所为何事?
“不知道。”老徐自己端着一个缺角的大茶碗,坐在一张斑驳掉漆的破凳上,一边抖着腿一边说道,“不过我感觉你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看来咱们爷俩的缘分还没到头。小柳子,可是在霍都碰上什么难事了?大家同道而来,我不会坐视不理,不过你也知道老徐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所以……”说着老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不算太瘪的钱袋,随手扔给柳寻衣,道,“别嫌少,拿去吧!”
“这……”
柳寻衣看着手中的钱袋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老徐以为他是来借钱的。
面对满眼疲惫的老徐,柳寻衣也不解释,而是自己从身上摸索出两个灿灿发光的大银锭,在老徐诧异的目光下,柳寻衣将金锭塞进钱袋,而后又将这个钱袋递到老徐面前,嘴角噙着一丝善意的微笑。
“小柳子,你这是……”
“老徐,感谢你一路的照顾,这是小柳子孝敬你的。”柳寻衣不由分说地将钱袋塞入老徐手里,自己则是笑眯眯地盯着一头雾水的老徐。
老徐掂了掂钱袋的分量,苦笑道:“小柳子,你才来半天就发财了?我就知道你跟外边那些苦力不一样……”
“老徐,大掌柜到街口了,你赶紧带着账本去铺子里候着吧!”
突然,院中传来一道伙计的呼喊声。闻听此言,老徐赶忙答应一声,转而对柳寻衣笑道:“小柳子,今天我怕是不能多陪了,我得去……”
“老徐。”柳寻衣急忙打断道,“我来找你是想请教点事,问完就走,耽误不了一会儿。”
“什么事?”老徐就知道柳寻衣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将钱袋放在桌上,一双老眼中泛起精明的光泽,道,“小柳子,你我之间请教就不必了,你且说来听听。”
柳寻衣沉吟道:“昨日晌午我们刚进霍都的时候,我曾不小心撞上几个西域人,这事你可还记得?”
老徐眉头一皱,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劝道:“小柳子,你莫不是想找他们的麻烦吧?我昨日已经劝告过你,在这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欸!”柳寻衣摇头道,“我知道你能听懂契丹话,我是想问昨天那几个西域人,彼此间说了些什么,他们才肯不再跟我计较,继而匆匆离去?”
“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契丹话?”老徐不答反问。
“我昨晚又遇到一个契丹人,是她告诉我的,那几个西域人一开始骂我说的是契丹话。”柳寻衣说着还照猫画虎似的学了几句“找死”、“宋狗”。
老徐将信将疑地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你问我这些,是不是想找他们报复?”
“老徐,我听你话中的意思……看来在他们昨天的对话中,的确提到了要去什么地方。”柳寻衣听音辨意,一下便从老徐的话中听出了端倪。
老徐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钦佩之色,点头道:“小柳子,你比我想象的还厉害。”
“那他们去哪了?”
老徐摇头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问这些?”
“因为他们昨天偷了我的东西。”柳寻衣故意撒谎,“就在我和他们撞到一起的时候,他们趁势摘走了我身上的玉佩,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对我而言意义重大,我必须要把玉佩拿回来。”柳寻衣神色诚恳,言之凿凿,寻常人根本就察觉不出这番话的真假。
“竟有这种事?”老徐似乎也十分诧异。
柳寻衣点头道:“我也是昨夜才察觉的,不管是不是他们偷的,我都得去找一找。老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我以卵击石,自找苦吃,但那块玉佩对我实在太重要了,所以……”
老徐轻叹一声,道:“小柳子,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几个人的下落,我便告诉你吧。至于你是找玉佩也好,还是报复也罢,我都不想管。最后能不能平安无事,也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还是那句话,你要好自为之。”
“多谢。”柳寻衣面色一喜,忙问道,“他们在哪?”
老徐回忆一番,沉吟道:“他们昨天提到‘罗汉寺’中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等着去做,因此没时间跟你过多纠缠,于是就匆匆走了。”
“罗汉寺?”柳寻衣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此地的一座百年古寺,在霍都城西十二三里之地,据说里面供的是一尊不知来由的铁罗汉,因此得名。”老徐道,“不过他们只提到罗汉寺的名字,但却并未多说其他,因此他们现在还在不在罗汉寺,我也说不准,也可能只是他们随口一提。”
“多谢。”柳寻衣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也不打算多留,将杯中的粗茶一饮而尽后便起身向老徐告辞,“你还要找大掌柜对账,我就不多打扰了。”
“小柳子,这事……”老徐起身送到门口,面色难堪地苦笑道,“这事万一有个什么不好的……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柳寻衣正色道:“老徐放心,此事与你毫无关系,我不会出卖你的,明日你只管回中原便是。”
“那就好!”